第1章 他跳了天桥(1 / 2)
出租车上,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舒服的偎依在我的怀里。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
“我女朋友怀孕了。”他轻呼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吹在我的耳边。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炸在我的头顶,整个人木了。
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和闪烁的街灯分外刺眼。
“师傅,去金色家园。”我攥紧拳头,微闭着双眼,压制着满腔的怒火,故装镇定的轻声说道。
我有些厌恶的推开他,让他坐正。他大抵是酒喝得多了,身子歪斜着靠向车门。
“怎么?我女朋友怀孕你不开心了?是不是要打我,不如我们像以前那样打一架?”他与我四目相对,酒醉迷离的眼神带着轻佻和挑衅。
我沉默。车里原本放着的电台节目也被司机大哥悄悄的关闭了。
这段路我很熟悉,快到前面天桥的时候,我叫停了车子:“师傅,就在这里停。”
走过天桥,就是他住的小区,金色家园。
我绕过他的身体,打开车门,推搡着轰他下车。
他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滚下车去。
“你吊什么吊?这是你的破花!”他站定,把那一捧玫瑰天女撒花般的砸在我的脸上。
顿时,那一股憋屈的邪火腾的一下燃着了。
我收拾起怀里、肩上、座位上、地上的花,一、二、三、四、五……一共十朵,不多不少,十全十美,实心实意。
我下车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天桥。我追过去,咆哮着:“你别走,等着我。”
但凡电视剧里上演的警察捉小偷或者是好心人追抢劫犯的桥段,都会有追的哪一方喊着别跑,被追的哪一方拼了命的往前奔。
大抵是我这么一喊,他也便不走了,改成了跑,飞奔,狂奔。
他的双臂化作两个快速转动的螺旋桨,我的双腿化作一个马不停蹄的风火轮。
穿过跳桥,他确定是喝多了,下楼梯一个不稳,顺着楼梯车轱辘一样的滚了下去。
我气喘吁吁,弯着腰,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痛。
这一百米的天桥冲刺,对于我这两百斤的体格来说,实在是吃不消。
他仰面八叉的瘫倒在楼梯下,脸上挂出的几道血痕正滢滢的往外渗出血,蓄势待发的凝成珠子往下滴。
他邪笑着望着我,放弃了抵抗,但又不肯低头认输的样子,实在让我觉得这是对我的挑衅。
“你跑啊,继续跑啊?”我抓住他的衣领,撕扯着他的头发,发了疯的劈头盖脸的把手里的玫瑰花朝他脸上抽。
“你女朋友怀孕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还要来羞辱我?为什么还要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这些年来,我没有欠你的,都是你欠我的!”我也许或许大概是真的愤怒、绝望、死心了。也大抵是下了死手。
玫瑰花瓣散落了一地,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他的头上。他伊始还抱着头,哭吟着:“求求你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不要打我了。”
这话听起来很耳熟,就像当初,在我生气的时候,无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咖啡厅,还是在家里的沙发上,他时常跑过来,拉住我的手,一张令人怜惜的脸真诚的望着我说:“求求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我的软肋,没错,我吃软不吃硬。
也是打累了,我呼哧,蹲坐在地上,望着惨白的路灯下,他那张曾经我觉得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的俊俏的脸。
眉目如画,惊为天人。
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冷笑着:“你满意了?我欠你的我今天晚上就会还你,你欠我的,我让你三生三世都是欠我的。”
一阵风袭来,我打了一个哆嗦。五月的长沙,都到了穿短袖的季节。可是在这午夜时段,还是有点乍冷。
他抵着楼梯,缓缓起身,伸出手,这是要拉我起来。
我故意不看他,不去理睬他。余光却瞥到,他一袭白色半透明的防晒服,随风在飞舞着,上面洋洋洒洒的点缀着红色、黑色、黄色,一塌糊涂,就好像刚学画画的孩子的水墨画布。
“我要走了,你也不起身来送送我。”他依旧伸着手。我不理。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他转身,上了楼梯,走回天桥。
他的家,金色家园,就在马路旁边,他说他要走,除了回家,还要去哪里?
我这一愣神的功夫,转头望去,他已经到了天桥上。
天桥的围边种满了花,那一排争奇斗艳的花团锦簇,映着他浅浅的笑。
这笑,估计我这辈子,更或是他说的三生三世都不能忘记。
他翻身越过护栏,朝我挥挥手,喊着:“陈逸,这辈子欠你的,我还了!”说完,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这一刻,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得我手足无措,全身冰凉,一种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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