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春庄的大赢家(1 / 1)
李氏哼了一声:“狠不下心肠,当不了富汉!”
“不过一个五岁女娃,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夏三有些不忍心。
李氏却怒了,道:“我瞧着她,就像瞧见了她妈!恶心!”
“你不愿意瞧见她,咱们把她送亲戚家养着不就得了。”夏三道。
李氏冷笑:“亲戚家养着,她就不记仇了?我告诉你,那小东西不死,迟早是个祸患!刚才在柴房,你没看见她那眼神啊,恨不得吃了咱们呢!你现在心软放了她,她将来可不会心软放过你的!再说了,她要是知道了她爸爸的死因……”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听你的就是!”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眼前的路模糊一片。
夏成蹊迈着小短腿在雪地里艰难地连滚带爬,哭着追妈妈。
三叔说带她追妈妈,却把她带到了山上就不见了人影。
小小的人儿,身上脑袋上白绒绒的全是雪花,像是一个白色的绒球。
雪花铺天盖地地飞扬,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红棺材一晃一晃地渐渐远去。
“妈妈……妈妈!”她的喉咙里噎满了冰冷的山风。
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冻成了通红通红的颜色,她的一双手,也通红通红。
山风呜呜地吼,幼儿的哭声夹杂在其中,如泣如诉,如怨如悲。
“妈妈,妈妈,妈……啊!!!”
倏地,冻得麻木的脚一滑,小小的人儿从雪窝里滚了下去,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那一刻,夏成蹊的世界一片雪白。
铺天盖地的雪灌满了她的嘴巴鼻孔耳朵眼睛,她想大喊,却被雪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金乌西坠,送殡的男人们回到夏家吃豆腐饭的时候,并没有夏三和小丫头。
夏老婆子和李氏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我的儿呀!”
“哎呀,我儿他爸呀!”
婆媳俩一唱一和,哭得抑扬顿挫,有板有眼,有节有奏。
让不明真相的人瞧着,还以为她们真的在伤心欲绝。
然而,事实上,这婆媳俩比谁都清楚,她们的儿子、丈夫——夏三活得好好的,这会子正在暖烘烘的羊圈炕上吃着烧鸡喝着烧酒。
有人埋怨:“夏三那么大一个人,找不见孩子,也该回来说一声啊。”
有人开始叹息:“就是找到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数九寒天又下着雪,一个吊儿郎当的夏三领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娃独自在山上这么久,冻都冻坏了。”
白牡丹气得一双桃花眼都瞪了起来,早知道夏三这么不靠谱,她哪怕不做饭也得去把娃追回来。
白牡丹,人如其名,美似牡丹。
不但美,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
别的不说,就普普通通的土豆,到她手里,能做出十来个花样。
镇子上谁家过红白事,都请她主厨。
这不,她今儿个是来给夏家掌灶的。
“不管是生是死,得把娃找回来!”白牡丹穿上了那件让庄子上所有女人羡慕的白狐皮大衣,准备上山去找孩子。
她是下乡知青,但十年前知青返城的时候,她并没有回城。
人们都以为她是看上了无春庄的某个小伙子才留在了无春庄。
可如今,她都三十多岁了,也没嫁人。
也不知她留在这个十年九旱的无春庄图什么。
也许是没结婚生娃的缘故,三十多岁的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
听见白牡丹这一声招呼,刚从山上回来的年轻男人们,如同被蛊惑似的,都顾不得吃饭,纷纷穿了皮袄拿了手电筒跟随。
女人们虽然都不乐意,但也都没阻拦自家男人。
唯有常赢钱的女人花月圆见自家男人那么听白牡丹的话,醋意大发,上前拧住了常赢钱的耳朵怒吼:“现成的豆腐饭你不吃,还等着让老娘给你揍饭?”
常赢钱其实不姓常,他本姓王,叫王大福。
常赢钱只是他的绰号。
因为他赌博经常赢钱,所以得了这个绰号。
常赢钱不但赌场得意,情场也很得意,娶了镇子上最漂亮的姑娘花月圆,在这个不许超生的年代,竟一胎生了三个儿子,可谓是无春庄的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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