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少年时(1 / 1)
少年十九,一身粗衣,下摆短襟处,央求隔壁秦妈妈补了又补,小镇人家,多不富裕,没有太多嫌贫爱富,这身衣衫倒也合适。
身着粗布衣衫的十九趴在自家院子矮墙的墙头,身后是三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向南的墙面上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窗户,窗户上用竹蔑编成田字,糊上浆纸,用一根短棍支起,透风透光,避免春日里室内潮霉。两块木板,拼成一扇不成样的木门,随风咿呀。
十九这个名字是镇上的先生王麻子起的,十九原本无名无姓,在这小镇和贱三爷以祖孙相称,相依为命。贱三爷没有正经营生,偏又嗜酒如命,隔三差五酩酊大醉,十九的生活就显得艰难了。
过了今年端午,十九就有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十九,体型单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
隔三差五酩酊大醉的贱三爷,不知从哪里,总能搞到几两碎银,维持着祖孙俩最基本的生活开支,所幸有不多的几文余钱,或多或少够十九到王麻子的私塾中识字简餐。
所谓识字,是读几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所谓简餐,是穷苦家的孩子,将各自带的粗粮放在大灶上,就着酸菜咸菜,勉强饱腹。
楚王仁义,下拨银两,号召在楚境内广开学堂,以镇为基础,各村将学童,不论男女,就近送至学堂启蒙开智。家中少钱的,将七、八岁的孩子送到学堂,学习一年半载,会认、会写自己名字也就满意了。殷实点的人家,在王麻子处学了两年,被王麻子认定是读书的材料,就会想尽办法到双日城中的学堂进一步学习。有远大理想的,甚至期望有一天学有所成,能进入城主府,谋个好差事,能够安身立命。
老柳树垂下的柳枝上,在春风吹拂下,重新挂满了嫩芽。
矮墙另一侧,是一个粉嫩少女,鼓足腮帮,正用力吹着一支短笛。身影飘浮在白日光的浓雾中,有了几分仙气。
“你吹的是什么调子?”
“小囡,吹笛过不了关,你母亲还是会责备你吧?”
“我帮你写的作业,王先生夸奖你做的好,比我做的还好。”
姑娘只是听着,不说话,不吹笛子休息时也没有言语的回应。大概是吹这短笛太废气力,姑娘脸色发白,要回屋休息。
小囡快速的用眼角扫过十九,眼角嘴角微笑画圆,又迅速低下头,进了屋。
小囡和柳树一样沉默不语,十九心中却仿佛平地炸雷,原来胸短气闷的小囡笑起来这么好看。
柳枝拂过十九的肩头,春风也拂过十九的心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