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捉青蛙（1 / 2）

当曼往寨子恢复以往的平静时，一场大雨又在山头冲刷了几天，直把树叶都洗得亮晶晶的，在山风吹拂时上下翻飞。

大人们在抱怨雨季不便劳作时，小孩子们已经欢欢喜喜地出门寻找独属于他们的快乐了。

这天一早，林青朵站在自家门口刷牙，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一抬头就看见阿帕从山坡冲过来，腰间挎着一个小竹篓。

林青朵赶忙吐掉嘴里的沫子喊住他：“阿帕哥，你要到哪里去？”

“那边三材叔家的田里前几天收早稻了，现在地还没有翻，我要过去抓青蛙喂鸡！”

见阿帕急匆匆的样子，林青朵把嘴一抹，跑进屋里抓了一团冷饭跟上他：“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捉青蛙。”

外婆拉着小弟弟在院子里冲两人大声说话：“早饭也不好好吃，大早上不要去玩凉水，小心伤风生病，回家你妈要给你吃跳脚米线。”

路那头两个人已经跑开很远了，只有林青朵敷衍答应的声音顺着风传回来。外婆转身去剁猪食，她的孙子如今即将满四岁，咬着手指冲外婆抱怨：“我也想姐姐带我出去玩。”

外婆一边切着手里的芭蕉芯，一边慢慢回答他：“青云乖，等你姐姐回来喊她给你看看小青蛙。”

三材叔家的田在曼往寨子下方，挨着一条山涧方便取水。这是一小片梯田，数过去错落着排成三四台，因为早稻已经收上去了，几天无人踩踏的田埂迅速被开满蓝色小花的杂草占据，被山风一吹，远远望去就像无数跳动的星星，这种植物林青朵上大学时才偶然从一本植物图鉴上知晓它的名字：阿拉伯婆婆纳。

还未走到田边，细细的蛙鸣已经接二连三地传进耳朵，因为下过雨，田里还汪着清亮的水，待二人走近，有几只水黾迅速散开，阿帕盯着田间左右看看，伸手指给林青朵看：“阿妹，你看见没有？那边、那边还有角落里，都有好几只青蛙。”

他把鞋子脱在田埂上，挽起裤腿踩进水里，浑身被凉水激得一哆嗦。

脚下的泥巴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变得很细腻，软软地从脚趾缝间溢出来，他蹑手蹑脚地靠近一截稻茬，猛地向下一按，兴奋地欢呼了一声：“捉到了！”

那边林青朵也下来了，阿帕小心翼翼地把小青蛙放进竹篓里，林青朵把盖子掀开一条缝，就看见指甲盖大的小青蛙正咕叽咕叽地跳着，企图寻找出口。

二人在田里穿梭着摸了半天，把一潭水踩得浑浊不堪。突然林青朵感觉有什么东西滑溜溜地擦着脚踝游过去，她尖叫一声，把脚提起来，金鸡独立一般站在原地：“阿帕哥！有蛇！刚刚它从我脚旁边游过去了！”

阿帕迅速抄起一根棍子在水里左右划拉，溅起的水花哗啦啦地洒到外面的田埂上，突然他感觉棍子的尖端遇到了不一样的阻力，使劲一挑，一条通体红色的东西被挑到岸上的草丛里，那东西扭动着身体还想再次逃回水中，却被人按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阿妹，今天运气真好，逮到一条黄鳝了！”

阿帕提着那条扭曲着身子的黄鳝，举起来给林青朵看，林青朵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他把黄鳝塞到腰间的小竹篓，从田里上来：“阿妹，这块田里捉得差不多了，我们到下面去看看。”

林青朵刚刚踩上田埂，就感觉有水珠凉凉地掉在嘴唇上，她仰起脸往上看，天上又有一团黑云慢慢移来，山风里的味道已经带上泥土的气味了。

“阿帕哥，又要下雨了。”

那边阿帕自然也感觉到了，他弯腰提起自己的鞋子，冲林青朵大声回答：“再往下面一点有一间窝棚，你快过来，我们过去躲一下。”

雨势来得很急，还没等两人跑到窝棚里，大雨已经兜头淋下来，林青朵跟在后面发现阿帕的衣服已经全湿了，头发都在滴水。

窝棚搭得很简易，底下只有一根木头可供坐人，林青朵两个只得挤在一起，雨水打在头顶的石棉瓦上，发出震耳的响声。

阿帕大大咧咧地脱下身上潮湿的上衣拧了一把，胡乱擦拭自己的头发，末了扭头问身侧林青朵：“你要不要擦？”

林青朵瞄着他沾满泥点子的衣服，默默摇摇头。两人安静下来，看着远处青山绵延，在雨幕下若隐若现。当地有一句俗语叫“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就像现在他们身处的这座山正下着瓢泼大雨，但很快对面的山就有太阳透过云层缝隙照下来了，白色的光柱射在不同的山坳上，蒸腾起一缕一缕的云雾，像天女的丝带一样漂浮在山腰。

”好漂亮啊。“

林青朵轻轻感叹，阿帕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了一根草茎，他倚在身后的土坎上，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面田间稻茬的香味在弥漫，小竹篓里青蛙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世界笼罩在沙沙雨声中，过了好一会儿，阿帕裸露在外面的手臂感觉到瑟瑟凉意，他正了正身子，突然一阵暖烘烘的感觉往他身侧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