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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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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故来得毫无征兆,封清桐神色一凛,徐徐拧起了眉头。

“焕儿姑娘,你想做什么?”

她摊平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继而极慢地挪动着脚步,在万焕儿的注视下缓缓蹲身,用自己的帕子紧紧系住了曹靖昌腿上那道尤在流血的伤口。

“我以为你同万成耀并非一丘之貉。”

万焕儿目不别视地迎上她的视线,“我此番所为并非为了任何人,封小姐,我需要银钱离开安都。”

她顿了顿,“还有,我要万成耀死。”

……

天边溘然炸响一声闷雷,封清桐倏地愣住,“你说什么?”

万焕儿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封尚书将万成耀判决定罪,我要万成耀死。”

她从身后取出一封信笺,扬手甩倒不远处平坦的空地上,

“封小姐为何会对此感到震惊?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们姐弟二人的关系会有多和睦吗?别傻了,你觉得我的名字有何寓意?焕儿,换儿,我的爹娘打我出生起便期望我能替他们换个儿子来。”

她眨了眨眼,眸色依旧晦沉,眼眶却逐渐泛起红来,

“封小姐,你查过我的生平吧?我是嫁过人的,这事你知道吧?”

封清桐攥了攥指,紧抿着双唇没有答话。

她自然知道,当年她堪堪九岁,偶然间读到了封若时放在案头的一份流民卷宗,第一次透过几张稀薄的宣纸,窥见了融融天地里那点寻常却又沉重的‘民间疾苦’。

卷宗上记录了一对姐弟,里头的姐姐只比她大了一岁,却因为乡园饥荒,被父母以两担粮食的价钱,生生抵给别人配了冥.婚。

——冥.婚。

彼时年幼的封清桐尚且不知‘冥.婚’为何意,她特地搜罗来了一大筐书籍查检翻阅,继而便一连几晚都生了梦魇。

梦里是一大片妖异的红,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童被迫穿上嫁衣,稚嫩的脸庞涂抹成诡异的艳红色,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阴晦的礼堂……

至此之后的若干年,哪怕万焕儿以各种拙劣的借口同她一次又一次地讨要银钱,封清桐思及其过往经历,都睁一眼闭一眼地称了她的愿。

直到她发现万焕儿的弟弟是个欲壑难填的赌徒。

……

“说出来你或许不会信,那将我配了冥婚的孙家二老反倒是待我最好的人。他们将我买来,又不忍我小小年纪身亡命殒,遂把我当成女儿对待,还教我读了书习了字。”

万焕儿凄惨地笑了笑,

“可是没过几年,我的亲生爹娘相继去世,成耀找上门来,他设计害死孙家二老,吞了他们的家产,还重新成为了趴在我身上吸血的水蛭。”

沉郁的日光碎成斑点一片片落下来,万焕儿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我报过官,可苦于证据不足,只被衙门以‘家事纠纷’的由头草草打发了回去。我活了十六年,近十年都别无选择地充当着他万成耀的血袋子,如今我想向他讨回这笔债,我有什么错?”

她复又晃了晃弩机,

“封小姐,我不想伤害这位公子,更不想伤害你,那封信笺里已经写明了我的要求,只要封家能按时按点地将银钱与万成耀的人头送过来,我必定会保你们平安。”

一截麻绳被扔到脚下,万焕儿抬抬下巴,示意封清桐捆上自己。

“现在,委屈封小姐先随我离开。”

***

头顶被人罩上了一方麻袋,万焕儿又喊来两个帮手,一头一尾地将封清桐抬上了马背。

曹靖昌则被安置在了另一辆木板车上,他嘴里被人塞了布条,遭人大力颠动后也只是闷闷地哼了两声,封清桐透过麻袋的缝隙暗自判断了一番自己与曹靖昌的距离,可惜上下倒悬的昏眩感旋即袭来,她喉头一阵泛呕,不得不就此阖上双眼。

来人压低声音交谈了几句,继而便十分谨慎地不再言语,阒静的林间一时只有踢踏不断的马蹄声,这单一又频密的响动传进耳朵里,很快便将她催得头脑昏沉,连带着意识也徐徐混沌了下去……

再次清醒时,她已经被人绑在了一座废弃的府邸中,万焕儿与曹靖昌一具失了踪影,唯有一滩燃尽的柴火堆在脚边,火星扑烁,尤在冉冉冒着青烟。

封清桐不敢贸然动作,她半阖着眼,在一片冥冥的晦暗里吃力地将周遭打量了一圈,直至确定四下确实无人,她才挪挪小腿,颇为艰难地从软羊皮的靴筒边上拽下一簇极为普通的流苏来。

自幼时被人掳劫过一次之后,她便习惯性地在自己的衣饰里藏些利器,眼下那水红的流苏穗子被她用下巴蹭开,一枚极细的刀片顺势呈露出来。

封清桐将刀片转到背后,摩挲着绳结的位置狠狠割了两下。

吧嗒——

双股的麻绳很快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封清桐随手捡起一根烧得黢黑的柴火棍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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