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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酒阑珊(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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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货,你若能当场自缢以证贞烈,那爷就带你走。”

——

临京的花朝节总是热闹的。

九天阊阖外,闾阎扑地。暮色堪堪拢住四合,便有人家提起花灯,漫步夜市花会中。

祝神庙会、挑菜买花、游春踏青……花朝节习俗多如牛毛,意在祭拜花神,以表敬崇。

沿十里长街向南望去,最为人声鼎沸处,便是撷春苑——长街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地。

临京最南边是片水域,其中不免有些礁石。水域中央又生出膏壤,那撷春苑便在此拔地而起,颇为气派。其秀丽恢弘,引多少文人骚客竞相来此。

撷春苑四面环水,只一座长桥连通临京以北。水面上架起五六座朱漆画舫,上挂大红灯笼,在一贯的青砖灰瓦里格外惹眼。

因着花朝节,素来熙熙攘攘的青楼更是喧闹。长桥上来往客人络绎不绝,画舫内也座无虚席。

撷春苑外还搭了个好大的戏台,并摆了几十桌酒席,果然坐满了人。

撷春苑里花娘本不多,出来陪侍的寥寥无几,余下小娘皆在后头准备着。

“红玉,往岁唱曲吟歌的无趣极了,今儿别是随便弄个什么来搪塞,白白叫别的私妓看了笑话。”

“怎能呢。”瞧着约莫三四十几的女子捻帕凑到前来,谄媚奉承尽呈于脸,“白老爷,您细瞧。”

悠扬丝竹声停,众人也莫名安静下来,都顺着红玉素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且听琵琶声起,远方暗处蓦地亮了灯火,映出礁石上立着的一个人。

那女子背对他们,且因逆着光,只能依稀瞧出个人形。

她侧过脸来,将两臂举至头顶,双手作出花形,并下身屈了条腿,却不歪重心。

薄纱衣裳里透出的身型体段,比本就不宽的衣衫还瘦上许多,朦胧间竟似天上仙。

只道是:披蟾月于云中,越深锁之千秋。

“长相思,在长安——”

唱词缥缈而来,如天上云端间落入耳中。

是李白的《长相思》。

在座尽是些文客,识得这首曲子的不在少。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好诗!”

有人喃喃吟诵出声。

“男女相思,离恨之苦,简直情真意切,缠绵悱恻。”

“没想到还选了这么首有情有义的诗歌。”

世俗所见,青楼伎子无情无义,向来为利所趋,倒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表子一般贱”。

不过撷春苑为官家合法营生,到底与那些个私伎略有不同。

再说这女子,随琵琶妙音且唱且跳,即使隔了数丈远,众人还是能听见她柔美清亮的嗓音。

“美人如花隔云端——”

礁石就那么大,又不平坦,她却像站在平地般,旋转、跳跃、弹踢——游刃有余,张弛有度,让人觉得边跳边舞这样容易。

灯火越发闪灼,他们才可见她一袭红衣飘散。

二月虽至初春,但临京靠北,即便晨熹也还残着一隅凉气,何况在仲月晚上。

她却迎风而舞,头绾飞仙发髻有如振翅欲飞的蝶,要带她上天去广寒宫当娘娘去似的。

一舞终毕,众人方眨眼润眸,自知失礼罢了。

起坐席间,女子乘小舟而来,待上了地,再登台,他们才看清这赤脚美人。

玉鬓乌堆,身段细软;双目含春意,朱唇方欲启;细颈修长若天鹅,玉指芊芊似柔荑。

美人脚踝处还缠着根带铃红绳,动起来灵灵作响,好听极了。

一群人双眼放光,有的推开了身边的花娘,欲凑近了瞧。

“红玉,这伎子倒面生,可又是你新买来的?”

被唤作“红玉”的女人扭着腰肢儿上台,扯起女子的手腕陪笑道:

“各位爷欸,要不是好的,还不敢往今天的日子送。”

“这女儿啊,是我约莫三年前在人贩子手底下买来的,特意花高价叫人教的她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学得好了才叫坐台来的。”

“原来是个雏儿。”

撷春苑的花客多是富人文士,却不免有轻浮浪荡之人。

听见这话,台下众人坏笑开来,台上的红玉也跟着陪乐了半天,只有她身边这赤脚女子紧抿红唇,与周遭格格不入。

“各位老爷,下面儿还有花娘等着给各位爷献才献艺,何不等看完了再做决定?”

众人称好,红玉这才扯着她下了台,换做其他小娘施展。

这“夜酒阑珊”是撷春苑每年二月十五花朝节的要事。

为在这日夺得花魁,花娘们个个卯足了劲儿,欲在台上一展风姿,讨得花客的欢心,好挣出自己的后半生。

可今年,红玉看着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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