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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6、舞剑图(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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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

一羊肠小道接连着平阔的官道,蜿蜒入野树深林之中。

当下晨光熹微,长安城门亦不过刚刚开启,渐有行人来往于官道之上,却不曾见有人行经这条羊肠小道。

此时有一灰衣中年男子,歪歪斜斜地骑着一匹马,沿官道往城门方向而去,正经过那羊肠小道。

冷风拂过,卷来那马上男子一身的酒气。

来往行人看着醉醺醺的男人,皆避之不及,不愿与之接近。

“吁——”

肥马载着中年男人自顾自地走过那通往羊肠小道的路口,往彼处巍峨高耸的城门行去,这时候,那男人歪头看了看那条羊肠小道,便拽了拽马缰绳,令马儿调转了头,踏入那浅草没马蹄的小径中。

“去看看黑三儿在家做甚么?

到黑三儿家去,到黑三儿家去…”马上的男人醉醺醺地念叨着,他的坐骑似有灵性,听得他的吩咐,竟真晃晃悠悠地载着他沿小径穿过路尽头那片野树深林,经过几处高岗缓坡,走进了一处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

薄雾笼罩在这处坐落在一片洼地的村落中。

村内偶有几声犬吠鸡鸣。

那肥马将醉酒男人载到了一处大院舍的门楼前,便停住马蹄。

院舍大门敞开着,只是门前挂上了两盏惨白灯笼,在青灰色的雾气里闪烁幽光,灯笼上的‘奠’字说明这处院舍的主人家里有人新丧,现下正在办着一场丧礼。

砖石砌就的堂屋里,传出阵阵哀哭之声。

“这、这是谁过世了?”

醉酒男人拨开头顶那盏白灯笼,待他看清那白灯笼上的‘奠’字以后,终于意识到了甚么,抓着鞍头,一下子翻身滑下了马,直接滚倒在地,卷了满身尘泥,他踉踉跄跄的爬起,也懒得去拍身上沾染的泥土,牵着马走过低矮的门楼,进门就朝堂屋里头叫喊起来:“黑三儿,黑三儿!

我来看你啦!

黑三儿!

你家里谁过世了?怎么不和老夫说一声?”

呼喊声过后,堂屋里便有一黑黢黢的大汉径直走出,那大汉一眼看到在院子里牵着肥马摇摇晃晃的中年男人,他原本有些悲伤的眼神,顿转作讶然,向中年男人喊了一声:“吴供奉!”

这黑汉就是中年男人所称的‘黑三’。

黑三匆匆走近中年男人身旁,一把扶住了对方,又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家妻因故身亡,我们在此地没有亲朋,本以为不会有人来吊唁,没想到还有吴供奉您前来…吴供奉,您怎么满身酒气?这是在哪喝了酒?”

“天下伤心人多了啊,黑三儿…裴旻,裴旻将军的母亲去世,他请我为他母亲作画于天宫寺,告慰亡灵,我便过去了,看了一场剑舞,作了那‘八十七神仙卷’…”被称作‘吴供奉’的中年男人拽着黑三的衣袖,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眼神迷离地道,“老夫还记得,黑三儿,咱们在乱坟岗上舞剑书画,这一转眼就二三年过去了…

你的妻多年轻健朗一个妇人,怎么会、怎么会就过世了呢?黑三儿…”

这个‘吴供奉’,即是而今声名鹊起的‘吴道子’,被朝野群贤盛赞画技,而今民间已有‘画圣’之美名流传。

而‘黑三’者,则只是一乡野游侠儿而已。

吴道子名声未显之时,尤能为禁中供奉,地位高出寻常百姓数筹,他与黑三这样江湖游侠儿结识,自是纯属偶然。

黑三听得吴道子虽然有些磕巴、但依旧较为通顺的言语,总算弄清了吴道子为何会突然而来,他并未因对方只是醉酒后,想到与自己从前旧交,才来探望自己而不满,反而更受感动。

只是当下他家中尚有大事需要处置,却不能与吴道子促膝长谈了。

他转头往堂屋门口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堂屋门口处,两个幼童探出头,满脸泪痕地朝黑三这边投来目光。

“家妻过世,非因病痛,只是另有变故…

三言两句之间,我也无法与吴供奉解释清楚。

只是当下我家并非善地,吴供奉还是莫要久待,我请邻居送吴供奉回京城,日后有机会,黑三儿一定登门拜访,拜谢供奉!”黑三转回头去,与醉醺醺的吴道玄解释了几句,也不管醉酒状态下的对方,能否听懂自己的话,跟着直接抱住对方的腰身,将对方抱上了那匹肥马。

他牵着马缰绳,便匆匆往院外去,要请几个邻居过来,先将这位吴供奉送回长安去。

然而马上的醉汉却不肯这样离去。

吴道玄口中嚷道:“是甚么变故?不能告知老夫?

官府害人性命?贵阀谋夺田产?你说,只要你说——老夫都着力替你解决,老夫如今…也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画匠了,替朋友出一口气却没有问题!

黑三儿,说吧,说罢!”

他说着话,又再一次滚落下了马——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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