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 / 2）

不太可能，既然云南王世子都带走方霖了，杜征他们哪有机会动手。

她不知道的是，几日前的江州城郊驿站，确实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厨子粗心，将竹叶桃的叶子混进做点心的石舂里，里面大半人都中毒了，最靠近后院的厢房本来关着一个人，也平白失踪。

再次出现，便是在运河的水里。

柳三春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方霖死得活该，若她是小妮，恐怕恨不得啖其血肉剥其筋骨，方能解气。

好在坏人终于得到惩罚，也算勉强能弥补她受到的伤害，只希望小妮往后皆是平安喜乐。

剩下的路途极为顺遂，她们不到午时便瞧见潼安那座小小的码头，老妇人被家人接走后，柳三春正准备先回家一趟，忽而传来狗叫声，接着大腿被猛地扑抱，江嫂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三春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

腊月初八，北方人吃腊八粥，泡腊八蒜，南方人偏爱冬日八宝冬瓜羹。

江嫂两种都做了，昨日便给柳三春端了来。

黑豆听到她起床的动静，从院子里飞快窜进来，用耳朵蹭她裤腿撒娇。

“好了别闹，今日有正事，回来再同你耍。”

说着，从衣柜中取出前两日才去裁的新衣，柳三春为了今天下了血本，买了二两银子一匹的缠枝如意纹绸布，做成直领小褂，里面套着夹袄，下面是扁青八幅裙。

脚上的千层底绣鞋也是新的，江嫂前段日子没事做了好几双，她和云燕一人两双，杜征也有份。

一切准备妥当，吃过早饭，柳三春带着黑豆出了门，半路碰到赶来的江嫂，将狗交给对方。

江嫂看上去比她还紧张，“真不要我去？你一个人行吗？”

柳三春故意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那里贴身放着两张薄薄的纸，说：“杜征会从江州赶过去，我们在灵川县衙碰头，放心吧江嫂，没问题的。”

虽然这么说，但随着船只离灵川码头越来越近，柳三春心跳渐渐加快，她忍不住捂住胸口，薄薄的两页纸，承载着她前半生的执念。

这一次，她的命运不在任何人手里，只在自己手里。

等见到熟悉的人影，她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虽然笑容依然称不上明艳，可看在杜征眼里，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

杜征打量她的衣着后，自己先红了脸，“三春，你今日，真好看，呵呵。”

柳三春骂了句“呆子”，扶着他的手跨上岸边。

去县衙的路上，大约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杜征用手紧紧握着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吃块糕垫垫肚子，灵川最有名的糯米糕。”

食物的香气总是最容易让人放松心情。

柳三春捻起一块糕，放入口中缓缓咀嚼，没好意思说她紧张得根本吃不下。

等米糕吞进肚子里，情绪缓解不少。

柳三春第一次不确定地问对方：“一切……都会顺利的吧？”

杜征用宽厚的掌心拍拍她的额头，“当然。”

好像老天也不愿再为难他们，事情进行得颇为顺当，他们刚走进衙门，就碰到和尤峰相熟的那位县丞，得知落户的文书准备妥当，非常热心地将他们带了进去。

直到亲手拿到属于自己的那张户籍文书，柳三春还像做梦般，不敢置信。

“我真的……自由了？”

杜征一面替她高兴，一面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为她曾经经历过的十年。只想这辈子将这人护在自己怀里，再不受半点伤害。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郑重回应道：“对，三春，你彻底自由了。”

这条路，柳三春整整走了十年，回首往日，竟有种发生在上辈子的错觉。

得到回应，再看眼前的白纸黑字，它们每个字都在说明，她真的自由了！

柳三春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忽然滑下一串串晶莹，杜征慌得用手去擦，越擦越多，仿佛流不尽一般。

她忽然重重抱上去，将脸埋在对方肩头，尽情地哭出声。

杜征不再试图擦去她的泪，因为他知道，这是这个女孩儿，为祭奠她人生中最珍贵也最荒芜的十年，而留下的印记。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让她流一滴泪。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