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狼四殊(一)(1 / 3)
送君羽缇回对岸逐明的船在子夜月上中天时启程,彼时伊祁箬与姬异就站在岸边不远处的地方,直看着那艘渡船远去。她的目光时不时打量在那边迟迟流连在岸边不消回返的赫子隽身上,心头的无奈一丛又一丛,难以断绝。
“你相信君羽归寂会为了夙素……收兵?”
姬异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伊祁箬微微一怔,随着春寒的夜风渗骨,不由打了个激灵。
“那也要夙素真的在我们这才行。”想着西境的事,她便又犯了头疼的毛病,说话间眸光一转,落在记忆身上,却是因着这一回的事,突如其来的也勾起了她另外一丛好奇之心。
“说来……异,有一件事我从未问过你。”
她说着,语气放的极温和,仔细着措辞,缓缓问道:“你这二十几岁的年纪,光阴纨绔,富贵悠然,谁又是你心里的夙素呢?”
姬异没有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提起这个话头,乍闻之下,先是一怔,继而却是一阵失笑。
他问:“你想知道?”
伊祁箬也笑了,垂首一瞬,她道:“我想,许多人都很好奇。”
出身高门,又是这样一番人才品貌,纵然盲目,可又有哪家的闺阁小姐不会倾心于这样一位出挑于世的公子呢?这样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直到这二十六岁,至今未娶也罢,论起来,竟是连红颜、逸闻也从未有过一星半点,说来可不是称奇么?
姬异听了她的话,却是笑出两份调侃之意,继而道:“他们都以为是你。”
“可我知道不是呢。”伊祁箬挑了挑眉,想来这些年倒也的确有这么种说法——尤其是在姬二公子有意的纵容之下,这说法便越发的流行了起来。她诚知他这是为了免却世人口中那更不靠谱的猜测,是故意自己做了挡箭牌,不过图个清静罢了,是以这么多年,她也从未拆过他的抬,只是私心里,她却是知道,能进得了姬异心底的那个人,绝非自己。
他待自己,更多是知音的情份,深情厚谊是有,不过总与男女之爱无关。
想着,她浅浅一叹,道:“这么多年,你不婚娶、也从未对任何一人上过情爱上的心,今日这一茬,难免勾起我的好奇之心,竟不知那人究竟是谁,竟被你藏匿于心,如此之深?”
姬异闻言,很是沉吟了片刻,随后,他这样对伊祁箬道:“你应当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情爱,因着规矩、德行,或是派别、姓氏,往往不能成全,我的情爱,一份便独占这四样,是以不说也罢,终归是不能的。”
顿了顿,姬二公子唇边划过一抹落寞笑意,又道:“更何况,我心中之人,心中自有人。我不过是个局外人。”
两句话到头,这份情爱,倒也是论的极明朗了。
伊祁箬一向觉得他是个看得透彻分明的人,可是分明到这种境界、又是在这样的事上,不由得还是使她心头微微一动。
一阵凉风呼啸而来,她拢了拢披风,不经意一回首,却见到前头,赫子隽依旧对着海面上君羽缇乘船消失的方向注目而立,她心思一动,便对姬异问道:“既然想得这么清楚,那你又可曾想过走出来?”
——可曾想过,走出那人的牢笼,在一片新天地里,换一个人来爱?
姬异却问她:“为何要走出来?”
伊祁箬一怔,目光回转,仿佛从眼前这标致无双的青年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姬异沉吟一瞬,忽而道:“我与兄长不同,也相同。他的心在你身上,他是不愿为,是以不为,而我的心在那人身上,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不为。然而情爱于心,惦念便好,何必非要有所为?”
情爱,究竟是为着什么呢?
如今姬异这般,为了惦念?
还是如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一样,为了相守?
她有些迷惘,想来想去,她自己的情爱又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成全罢。
“是我不通。”终究,她一笑,道:“不过世人倘若都如你这样想,那么头一遭,我便没什么能算计得了对岸的了。”
姬异便道:“正因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想,是以,方有这三千世界啊。”
她赞同般的点了点头,顿了顿,目光追逐这海岸东边而去,半晌,却是兀自笑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回若是无法正面交上一次手,只怕又要让这人憋上一口大气了。”
想着对岸,这一点,却着实让她有些感慨。
君羽归寂这些年来始终盼望着与自己有一战,伊祁箬又怎会不知?好不容易这一回天时地利,自己人也到了冲凌,却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筹谋淹了这战事,想必那人心里怎么着都不会好受起来了。
“也是没法,说了归齐是他的事,像你说的,百上加斤,若非是非要捡着这么个漏儿在这时候横插这么一杠子,也自不必憋这一口气。”姬异论得坦荡,隐约还带着几分不屑,继而又道:“他此番这里出兵,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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