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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千秋太平(二)(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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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和二十六年十月初的那天夜里,圣德殿中,伊祁垂从没想过会等来那样一位客人。

不速之客。

越过紫阙中重重守卫,越栩悄无声息的翻进圣德殿中时,征和帝正独自一人站在西窗前,一手握着一片残破的素白锦缎——就像是从衣袍上割断下来的一片布帛,他看到名动天下的一代帝王眼里有光曜殿上见不到的情绪,此刻正仰望着窗外夜幕星空,不知在深思着什么。

那个时节,算起来,还正经是有几件大事的。

不过出乎越栩意料的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自己时,征和帝的第一反应并非张口叫侍卫,也不是任何意义上的针锋以对,很久之后,两国战酣之际,在许多个心力交瘁的夜晚,越栩经常会时不时的想起这一夜的兀然之中,这位手掌天下权的盖世帝王,薄唇不动,眼角轻颤之中,对着那一片碎帛而流露出的隐忍而坚韧的情绪。

那一个情绪,甚至比其后他与这位帝王之间的那番对话跟让他铭记于心。

“你要解除婚约?”

——当听到千华太子的来意之时,伊祁垂狭长的眸眼幽幽一眯,出口反问,却是自语气到心绪,尽皆无一例外的冷静。

越栩有些意外。

不过他还是站在那人对面,眸光坚定不容变更,重重一点头,道一声:“是。”

伊祁垂唇角带出些轻微的弧度,继续问:“不仅是你千华太子与朕的宸极帝姬之婚约,还有朕的儿子,与修罗章灼王姬的婚约?”

越栩注意到,高座上的帝王搭在扶手上的拳已经微微有些握紧。

他又一点头,道:“是。”

长久的无声之后,他见到那人一丝极浅的笑意中却囊括了深到极致的讽刺,而后,朝自己问了一句:“越栩,你当你是谁?”

越栩没有说话。

他没有回答,也不曾后退,只见那人往后靠了靠,姿态微微轻松了一级,嗤笑着对自己道:“别说你还不是夜国的皇,就算你顶了你老子的位置——你以为即便是他,就敢站在朕的面前说出这等荒谬之谈吗?”

对面的梁帝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跋扈——这是越栩当时最大的一怀感悟。

与越止的暴虐凌戾不同,伊祁垂的跋扈,更有一种舍我其谁的狷狂之气,似乎这人是根本不屑于狠的,只不过是将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罢了。

越栩定了定心神,眼皮一掀,郑重的朝他看去,启口葆光而不让,却是道着这人身上曾发生的一段惊尘旧事:“越栩惭愧,遥想天纪年间旧事,时霍氏小姐年幼,太子垂为候小姐及笄为妻,数年之间,不惜几度违背圣谕,空置东宫主母之位,鲜置姬妾,想来彼时天纪帝对太子垂的做法,也当有过这样的评价。”

——昔年太子垂与长泽霍氏之女的一桩骇俗旧事,九州之上曾经那般传唱不歇,而今佳人已逝,可那中宫之位,他又为她留了半世,算来一生一代一双人,不外如是。

这样一个人,越栩赌他能听完自己所求,就是因为他重情。

不过,如若那时候他便识得伊祁箬,那么她在听过他这样的评价之后,一定会告诉他,他是大错特错了。

——这位帝王的一生,情义是出自内心,并非为求那一顶重情冠冕而去,只是他的情,太轻,至于尽数归属那一人,便是连伊祁箬也难以道明,究竟是因为专情,还是因为情义太少,根本便无分割的余地。

不过当时听过越栩的一番说辞之后,伊祁垂眼中却是难得的染上一丝浅淡的赞赏——他一向欣赏敢于挑战权威的人,只是有一个前提,便是这人有这个挑战的资本,而非鲁莽蠢笨,自作聪明之辈。

“好小子,敢用朕的旧事来堵朕的嘴……”幽幽一叹后,龙椅上的帝王将对面盟国的太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终是道:“世人都说太子栩仁德睿智,可朕如今眼见,只是一个不知好歹且愚蠢至极的混账小子!”

他作势发怒,不过越栩却丝毫未曾担忧——色厉内荏与疾言厉色的区别,凭他目光如炬,还是识得出来的。

伊祁垂却并没有就此止住这六分真四分假的一番发怒,继续道:“朕能将女儿许配给你,已经是太给你夜国越家面子了!不然就凭你——什么‘仁德睿智、至尊至贵’,不过也是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罢了,若非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若非看在你这个身份的份上,你以为你真就配得上我伊祁垂的亲生女儿?真就配得上长泽子返亲自教养出的宸极帝姬?!如今竟还敢夜探朕的大梁帝宫,要插手朕一双儿女的婚事。狂妄至此,你还真是越止的好儿子!”

最后那句话,他感叹得十二分真心。

越栩听他说完,神色是平静极了,拱手一拜道:“陛下所言甚是。”

伊祁垂眯了眯眸子。

对面的千华太子看着他,成竹在胸的气势被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急不缓的一句话挑明他的心思:“您之所以肯使宸极殿下远嫁,无非是看着家母的身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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