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裂土为王(二)(1 / 2)
姬异是在随送母亲行至两色城时,接到覆水谋反的消息的。
其时,因着这一桩巨变,姬二公子便决定暂且与母妃停行在两色城中,总归,等稍后兄长随圣驾回返时也势必会经行于此,未免在此风雨飘摇之际,路上生出什么变数,还是缓一缓行仗才是万全。
暂时落住太守府中,姬二公子也就罢了,少师昙对安定王妃的突然驾临可谓大感意外,只是惊讶之余倒也全然未曾忘却礼数,款待之上称得上毕恭毕敬,倒是弄的就不出门的安定王妃有些哭笑不得,一再直言少师太守太过客气,平平凡凡便可。只是久劝之下却也无果,说不得便也放弃了。
一转眼,在两色城逗留也有五日之久了,姬异在这日一早等来林落涧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的,只是在听过了林落涧奉世子命带过来的话之后,心里那点疑惑也就没问出来,亲自又送了这孩子出门,其后,便去向了西面待客的一方清净院落里。
他到时,身边随行的小厮便在他耳边低声道了句话,姬异脚步微微一停,随即待他踏进院中后,不多时,小厮便见到院中小楼的二层阑干处,那美貌妇人的身边,多了一位极为标致的青年。
姬异手中拿着从仕女手里接过的天青色云锦镂花披风,谦敬的立在夫人身后两步之外,沉吟半晌,从容道一句:"母妃,天凉了,添衣吧。"
霍清心心头一动。
这孩子,同自己说话的语调,似乎总是这样——恭敬谦和,妥帖里透着疏离,就是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只是却偏偏少了那么些血缘之亲该有的热切。
他对谁有过那热切呢?
过去的姬窈,一直以来的姬格。
兄姊具如此,偏偏,父母并非。
唇边溢出一抹难抑的苦笑,王妃伸手去拿儿子手里的披风,姬异觉察其动作,便亲自上前,为母亲披上披风。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凉了。
抬手轻轻抚着颈前的绸带,过了片刻,她缓缓道:"若是你哥哥,便会直接披衣以待,继而开口问我,在看什么。"顿了顿,她目光悠远而去,不由的低低摇了摇头,似是自语,道:"可是你不必。"
身边,姬异眉头微微一动,却是不语。
王妃砖头颇有深意的看了小儿子一眼,脸上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随着她转过头看回那南面的浩浩云层,一记极浅的断言也流入姬异的耳中,她在说:"你知道我在看什么。"
姬异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在她说完这话之后,他和缓的点点头,平静道:"母妃在为战事担心,自然了,当今天下,又有谁不是悬心于此,生怕这又是一场梁夜大战呢?"
有理有据的话,说出来自也是人之常情。
可王妃却摇了摇头。
看了眼同自己打着哑谜的小儿子,她直言不讳:"我不是在为眼下这三方战场担心,"重音落在''眼下''二字上,深吸一口气,她接着说道:"我从来便不是一个心怀大义之人,有时候我都不明白,青帝如何会将你哥哥那样的人,借由我这样的母亲诞育而生,今朝与过去一样,我所能顾着的,归根结底,也唯有我自己的家园罢了。"
说着,她转身,拉起小儿子的双手,明知他不可能看到自己的神情,可是她却还是浓了一目的忧怀深重,启口却是问道:"异,你告诉母妃,母妃的担心究竟是不是多余的?"
姬异很久都不曾说话。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可是,许久之后,他还是反握住母亲的双手,声色一如既往的平和从容,只道:"母妃宽心,修罗总会无恙。"
可是安定王妃的神色却并未因为这一句话而有所好转。
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话。
摇了摇头,王妃道:"我要的不止是修罗无恙。"她抽出一只手来抚上儿子标致至极的面容,一字一字的说道:"家之所以为家,是因为有家人。我与你父王已经失去窈窈和谒儿,剩下的你与璠,我已容不得你们身上有半点闪失。"
几乎是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极尽隐忍的血泪。
姬异不是不明白她的担心。
平心而论,他也并不希望给自己生命的母亲这样担心,可是,正如他曾对伊祁箬所说的那话一样,有些选择,明明是错的,却也只能那么选。
只因如若不选,对不起的,就是自己。
如今,顷刻的沉寂之后,他摇了下头,对母亲道:"母妃说的是胡话。"
安定王妃当即便有些失仪。
她知道姬异这句湖意味着什么——或许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可是做母亲的总是不同的,即便是对这个从小便远离自己身边数年,为着两国安定远赴敌国为质子的小儿子,她也一样是再清楚不过。
对于今日的姬异,她的了解,就如同对当年不顾一切追随越栩的姬窈一样,就如同对生而心怀苍生对姬格一样,就如同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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