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君羽来朝(十四)(1 / 3)
从沐子羽搬进虔宁街上的府宅之后,伊祁箬这还是头一次来这里。
抬头看着朱漆大门上挂着的‘宗正府’三字的匾额,她蹙了蹙眉,嘴角却微微翘起,心中亦如脸上一般复杂矛盾。
这里啊……如今已经是沐子羽同铅陵蘩夫妻的家府了,想来明明是自己促成,如今眼看着尘埃落定,何以,竟又有那么些不痛快呢?
自嘲的一笑,宸极帝姬摇了摇头,下一刻,便由下人引着,进了门。
“听说王姬的哮喘始终不见好,本宫放心不下,特来看看。”
寝阁里,铅陵蘩一身亵衣靠在床上,看样子未曾起身,确是颇有些病态。伊祁箬免了她的礼节,等侍婢服侍她服了药,便坐在一旁与她说话。
铅陵蘩低眉浅笑,客气道:“有劳殿下费心了,蘩不过是老毛病,逢上时气不好时总要犯一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说着,她托词屋子里人多,便将侍婢都遣了出去,伊祁箬见此,也将自己身边的人一并遣退了。隔了半晌,铅陵蘩又似想起来什么,惋惜道:“倒是炎儿,一早同外子一起到永绶王府拜访,恐怕没福气给殿下请安了。”
伊祁箬暗自一笑,对她颇有些挑拨之意的弦外之音自是听得明白——论理,大长帝姬掌摄政之权,外姓王入京朝见,头一个该拜访谒见的自然该是她,如今铅陵炎却是绕过她直接到了重华那里拜见,说起来也是很不合规矩。
宸极帝姬笑了笑,缓缓道:“王姬说哪里话,皇上年幼不得亲政,朝政上,王自功不可没,世家贵胄们愿与王多亲近亲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本宫是女子,同异姓王府的男子走动多了,少不得便有闲话。”
——便如同这些日子朝野内外,臣民们对宸极帝姬与舒蕣王婿的误会。
铅陵蘩一派从容,笑道:“殿下多虑了,不说过去的事,就只是如今有绝艳侯在那儿,谁又会误会帝姬会同别的男子有什么纠葛呢?”说着,她注意着伊祁箬的眼色,颔首一笑道:“究竟,蘩私心里,是绝对相信帝姬的一怀忠贞的。”
伊祁箬蓦然一笑。
铅陵蘩还没猜出来她这笑所谓何意,便听她继续饶有深意的问道:“是么,可本宫却好奇,王姬的忠贞,给了谁?”
舒蕣王姬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僵冷。
随即,她诚恳道:“殿下真会说笑,我铅陵氏的忠贞,自然都是对大梁、对今上的。”
伊祁箬故作疑惑的蹙了蹙眉,问道:“不是……对王婿的么?”
铅陵蘩垂眸一笑,不语。
她便继续道:“人说女子出嫁从夫,而王婿虽说是入赘守成王宫,但如今位列宗正,往后加官进爵亦是指日可待,今时不同往日,本宫倒是好奇,日后若王姬有孕,那这孩子生下来,又该姓什么呢?”
铅陵蘩脸上笑意淡了些,却还是恭敬着,不甚上心的道了一句:“孩子嘛,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如今自然还担心不到那儿去。”
伊祁箬长出一口气,半是感叹道:“可是本宫好奇啊,做个大逆不道的比方,今上若是有意退位让贤……”
在她刻意的一顿里,铅陵蘩立刻收了悦色,肃面而起,直接迈下床,低头跪在她跟前。
伊祁箬疏离的看了看跪着的女子,继续道:“那这贤才……是该姓沐,还是姓铅陵呢?”
铅陵蘩跪在那里没有说话,而低下去的眉眼却凌厉起来。
头顶忽而传了一记微温的声音,含着笑意,继续问道:“又或者,两个都不姓?”
在听到这一句话时,铅陵蘩终于有了一丝惧意。
难道,她真的知道了……?
僵滞了半晌,宸极帝姬才轻笑了两声,起身过去亲自将她扶起,一面道:“王姬起来吧,本宫顽笑一句罢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等铅陵蘩站起身来,她又故作纠结,接着道:“不过虽是玩笑,却也是本宫真心为王姬担忧,若是来日这等分量的选择摆在帝姬面前,夫族、父族之间……唉,可是个大难题呢。”
“也分是落在什么人头上。”铅陵蘩抬起头来,眸色安定的与她对视着,含着些微笑意,道:“蘩想,若是帝姬这等绝顶聪慧之人,即便这样的选择,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本宫是心狠手辣惯了,岂能同王姬这般良善之人相提并论?不过话说回来,王婿俊彦斐然,王姬哪一日若是……”说着,她刻意提了提语调,眼见铅陵蘩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方才满意起来,续完了前话:“本宫倒是不介意替王姬揽下这桩难事。”
说罢,面纱遮去她一记笑容,又说了两句保重身体的场面话,宸极帝姬便告辞往外去。
谁知,就在推开外门的刹那,眼前一道素白,直冲冲的晃了她的眼。
她是真不知道沐子羽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着,都听到了什么。
只是看着这人眼角眉梢风流无限有所思的笑意,却已足以让她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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