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彼时情（1 / 2）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人像一座石像静静矗立在黄土地上，黑暗早已湮没了她的轮廓。

“我们得去找她。”李送舟说道。

我点点头，和李送舟往外走去。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张掖城”的街道空无一人，如来时被黑烟笼罩，看不清前路。

“之前这个人说他们不能化形，恐怕这座城也是幻化的假象而已。”我说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去。”

“跟着我。”李送舟颇胸有成竹地说。

若是普通人见了这鬼怪之说，怕早就吓死过去了吧，李送舟还如此沉着冷静，仿若真见怪不怪了。

“我并不懂鬼怪之谈，但略读道家奇术志怪之书。幻化出一座城可要耗费不少心力，所以你瞧，这座城里并无太多建筑场所，只是一条街道，几间屋子和其他隐隐约约的建筑轮廓罢了。”李送舟边走边说道，“所以其实我们还是身处荒山之中。只要不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就能走出去。”

我听得目瞪口呆，我在仙界这数年，确实是闭塞视听了，连凡人的见识也不如。

“阿梦，你看。”李送舟握住我的手腕，引我向地上摸去。我握起手掌，黄土纷纷扬扬地落下。

“我知道了。”我轻声说道。

我将双手交叠，捂住脖子前的魅珠，闭住眼睛。我细细回想我们从凉州城出来的路途，回想起第一次发现迷路时的景象。那条官道变得清晰起来，仿若天生就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每个拐角、每座山还有每棵孤零零的树，都有其特点，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此刻，心变得无比沉静。我感应到了魅珠的力量，它热腾腾地映在我的心口，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周遭立刻明亮起来，恢复成荒山的模样，黑气笼罩的“张掖城”无影无踪。

其实我知道，不用魅珠拨清迷雾，靠我的记忆，我也能走出去。

“是那棵树！朝哪里走。”李送舟指着一座高山的树喊道。

是的，是画面中的那棵树，那棵孤零零光秃秃的古树。

李送舟已经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饼啃起来，带着疑问的面孔问我道：“你不饿吗？”

我不理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年轻的族长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近女人，女人似乎还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毫无察觉。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颓丧的夕阳，投下长长的影子，遮盖住了女人瘦小的身躯。

这时女人才抬头望着男人。霎那间，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嘴唇颤颤抖抖，发出哭一样刺耳难听的声音，她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脸上早已涕泗横流。

男人冷漠地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不为所动。

忽然，他抬起手臂，将锋利的鹿角剑刺进女人的心脏。

女人的眼神平静下来，眼角的泪依旧不止，却轻合着嘴笑了。僵硬的身躯从土堆上倒下，怀里的襁褓砰然落在地上，滚出一只小鹿。

男人愕然，他死死盯着那只小鹿，它紧闭着双眼，安详地睡着了好久一段时间，连身上都有了腐烂的痕迹，散发出腥臭味。

男人觉得很难受，他感到心如刀绞，往昔痛苦的经历又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还夹杂着地上那个死去的女人曾经悦耳的笑声。

小桃从远处跑来，跪在死去的女人旁边，她一遍遍叫着女人，一遍遍声嘶力竭地哭着。

年轻的男人站在一旁，紧皱眉头，双手握拳，矗立不动。

我们来时，只见小桃指着族长，吼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小姐？为什么！小姐本就是苦命的女人，为了情郎被割去了舌头，变疯变傻，遭人谩骂耻笑。每日行尸走肉般活着，她已经很苦了，为什么？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为了情郎？”族长疯了一样笑起来，“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会被灭族？我的家人怎么会惨死？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贪恋情爱，是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拿出魅珠，说道：“或许，这里有全部的事实。”

年轻的族长转过身来，盯着魅珠映射的画面。

这里是张掖郡祁连山草原，风光旖旎，山花烂漫。美丽的牧羊女坐在草地之上，望着不远处的羊群，讲述着美丽的传说。

传说有一种鹿，身姿优雅纤丽，长着金色的嘴唇，可“吻石成金”。凡是它们用嘴唇触碰过的石头，都会变成珍贵的金子。

“可这也只是传说而已。”穆娜说道。

“谁说的？传说也是有迹可循的。”阿古娅回答道，作势要扯下脸上的头巾。

穆娜赶紧阻止道：“不可，我们回鹘人在外面不能摘下面纱头巾。”

“可这里又没有人，特别是男人！让我透透气吧。”阿古娅扯下面纱，又问道：“听说你阿大给你寻了一门亲事，是谁家的小子？”

穆娜乖巧地说道：“还不知。只是有这样的打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