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将心（1 / 1）

典礼漫长，但终究是结束了。

不知是否送走了神尊尊后，也不知宾客是否散了。我爹便让落锦把我扶了回来，让我在地泉山林歇着，他们二老在外面应酬着。

我感觉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才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我的小竹林，困乏的坐在椅子上。

殿上的雕梁画栋，奇珍异彩，珠光宝气……都在我的脑中盘旋着。喧闹浮华过后的寂静，让人的心空了一块儿似的。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可是这只是及笄礼的结束，神族生命漫长，日后无数的典礼仪式，数不尽的拜会谒见，可都还等着我呢……

这仅仅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头上的饰品沉重难忍，花钿处的伤口隐隐作痛，发着烫，灼心入肺。

纯洁的及笄礼啊，要卸下我的术法，让我成为一个如凡人般脆弱的肉身，那晚的伤，便就伤及骨肉，仙术无法治愈。

又想起那晚，那个湿热懵懂的吻。我瞬间感觉血气上涌。

我真是魔怔了，怎么又去想那个不知礼法的登徒子了呢。

不该，不该。

于是我支走了落锦，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理一理乱透了的思绪。

我支着疼痛酸涩的腿脚，颤颤巍巍的挪到窗边，靠在我的桌台上。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便坐在此处，记诵玉简。这样的日子，占了我生命的大多数。

世间礼制，神界尤为复杂，作为神界的世妃，礼为上。

可是，可是……

“哐当”一声，竹帘不知被何物打得乱晃乱响，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把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把竹帘卷上去。

外面的阳光甚好，明媚可人。

窗外的树下，站着离雾。

“怎么还带着冠呢，重不重啊。”依旧是那个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几乎没力气回他的话。

他似是察觉到了些，扔下手中摆弄的树枝，从窗子外翻了进来。

“你看看你看看，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坐下坐下。”

他扶着我坐在了木椅上，帮我摘掉了头上的冠。笨笨拙拙的，拆了大半天。

那华贵的头冠被拿下后，我的灵台便觉得清明了些。

外头的日光昏黄，暖暖的洒进来，晕在我们的脸上。

桌上的镜子折射的光闪着了我的眼，让我着实眩晕了一下，偏离了一个角度，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我的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残妆，嘴上的胭脂被袖口擦去了半边，露出的唇色苍白泛紫。耳边水滴状的东珠，似泪滴，默默而泣。

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谁能与刚刚殿上风光无限的小公主联合起来呢。

我如痴如傻。

靖霖去地泉替我接了盆水回来，哄着我把脸洗了。

见我无力抬手，便帮着将我杂乱的头发梳理了一番。

黄铜镜里，丽人成双。

我即刻低下头，防止自己产生不该有的绮思。

“你走吧，我想睡会儿。”

“好。”

他搀着我去了床上，替我灌好了汤婆子，盖上被子后又掖了掖被角。

“睡吧。”

他从窗子翻了出去，顺手将竹帘拉了下来。

一夜梦魇。

我在一个寒冷无边的地方走着，黑暗，笼罩着一切，周围尽是些冰洞，行差踏错一步，我变会摔得粉身碎骨。

醒来后，我的头仍旧有些痛。

离雾坐在窗框上，似是早就守在那里一般。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着实养眼。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