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纳粮(1 / 1)
这几天很平稳,爹爹和妈忙着扬荞麦,种禾草;二爹回厢军,下值联系铺面和卖羊;碎爹则天天往县城跑一趟,看夏粮是否开始征收,寻找着铺面。
翁翁和我则放羊,割草,后晌的两三点才回家,天黑还要加草料,按翁翁的话说,羊五月中旬剪了毛,多放多喂,让羊上些膘,好多卖几个钱。其实我知道,是和有了感情,舍不得,卖羊心里不好受,想给羊尽尽心。
七月初九,天差黑了,碎爹回来说:官仓开始收粮了,他把收粮的,踢斗的都打点好了,让家里明儿把麦子再晒一天,后儿再借头驴,两次就把麦子驮完了。铺面也和主家见了面,有了意向,后天纳完粮都去看了再定。羊已联系好买家,过几天到家里看羊。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翁翁赶出了羊,妈给鸡栏撒了两把扫场麦子,叉好了鸡圈门。扫净院子和场,和二妈,碎爹,姐姐一起,把麦子摊在院里和场里,要让日头再整整晒上一天。后晌筛了,簸尽。装了八口袋。每口袋120多斤(现在斤),约1000斤。
一大早,全家出动,爹爹牵着从大翁翁家借来的驴,碎爹牵自家的驴,每匹驴驮两袋麦子,妈和二妈拿着簸箕,筛子,扫把,我跟在后面向县城走去。
沿鸡鸣道向西,出村子便是大芦河,河水不深,但很浑浊。爹先拉驴下河,碎爹护在后面,两人吆喝着,有惊无险,人驴踏上了对岸,大家长出了一口气。碎爹拉着驴,爹爹返回从妈手里自家驴缰绳,稳稳地上了岸。大家脱了鞋,光脚钻过了河。五里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来到南门,远远看见城墙上“来仪门”三个大字,我想,南属火,是取“有凤来仪”之意。门边有四个厢军,两个持枪站立,两个盘查进出人员,检查路引。爹爹掏出路引,一个厢军瞅了一眼路引,问:高家堡子的,知道高二虎不?
那是我二弟。爹赶紧回答。
是伙长家的,他打过招呼了,进去吧。厢兵说。
进了南门,走了不远向东是城隍庙,文昌庙。右转东行500米,县仓到了。大门面北,正对大门七间砖房,有三个台阶。两侧各五间偏房,院子很大,已先到的村民,在仓吏指挥下,开始晾晒麦子。我家被西偏房不远处晒粮,爹和碎爹倒下麦子后,回家驮剩下的麦子了,妈,二妈和我把麦子摊开晒着,我找了借口,偷偷溜出了官仓。
出门向东,500多米,便是东城墙。向南300米的样子,到城墙东南角,有台阶通向城墙顶。上到墙顶,向南望去,城外是庙底下村,村舍错落,梯田层层叠叠,延至泾河边。西边小芦河绕城南下,注入泾河;“来远门”通向河边渡口;北面接山,建“镇北门”;东门“震旦门”,取日出震动天地之意。此时才七点多,太阳刚升起,东望一马平川,鸡鸣道两旁的柳树直入眼底,把人眼光引向东边天际;南眺泾河波光粼粼,南岸田野陌陌,村烟袅袅。
向里看,潘原县城建于三河乡庙底下村后的土坪上,高出周围十多米,城墙高十米左右,底宽十二三米,墙顶宽五六米,黄土夯筑后,墙面铺青砖,半人高的掩墙建垛口,城墙高大雄伟。县城东西长两里,南北宽一里。东西向一条主街,叫潘远街,把县城分成南北两半,东西两门相对,进出人们川流不息。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
南北三条街道,主街朝凤街,西是禅佛街,东是三水街,街道布局呈“丰”字型,绕城墙内侧是环形街道或路,路靠城墙的一面,有10米到15米,没有任何建筑,典型的军城设计。
县衙位于县城西北,紧靠东西主街,门前广场很大,门开着,进出的人不多,想进去看看,没敢。
县官仓设在三水街,城隍庙和县学的东边,回到县仓,爹和碎爹已把剩下的麦子驮来了,正准备晾晒,碎爹说:狗蛋,你胡跑啥呢?来时咋忘了没给你耳朵上别个驴粪蛋,看跑丢了起呢?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县城,别驴粪蛋干啥?我就是想看二爹租的门面在哪里?咋能丢了?尽胡说呢?我回答碎爹。
要看门面,等干子你二爹来,把粮缴了,领咱们一起去看,帮你妈撑口袋,看东西,别再胡跑了?爹嘱咐道。
知道了。我答应着。心里想,二爹咋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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