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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神仙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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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来了,蓬蓬草,灰蓬,这里人叫灰草。有些地方又叫水蓬、飞蓬、蓬柴。生于丘陵,山地,荒滩,是一种含碱较高的草木植物,籽生。发芽时是极小,极嫩,极翠绿的两片嫩叶,长大后成蓬状,茎银白色,叶细小如针,酷似鹿头上的茸角,又好似嫩绿晶亮的翠果,秋季开黄色小花,花落结籽,结籽后叶变枯黄而落,只剩枝干和籽,风吹籽落,来年再生长。

放羊的时候见到,泾河滩,山上长的到处都是,秋天草黄后,刮回来家里用来烧锅,烧炕,柴窑里就有半窑。

放羊去前,我对妈说:妈,你今儿做饭,把锅头掏净,专门烧灰草,灰不要倒,我有用处。

草灰除了上地,有个屁的用处,你娃有胡成精①啥家?胡整②小心奈日镢③?妈不信地回答。

不胡弄,保证是正事。这种事我敢编皮撂荒④吗?我小心地答。

只要你不日鬼捣棒槌⑤,干正经事啊!按你放羊回来,妈就给你弄倭也⑥?妈保证道。

后晌喝完汤,妈正在打遮⑦。我往灶火门里看去,灰已经快满了,有些灰草还没烧净。锅里添满了水,往灶火里塞了些灰草,轻轻地拉动风箱,火燃起来了,用烧火棍拨着,让灰草烧的更烬些。

妈看我又烧了一锅水,问道:蛋蛋,你又烧一锅水干啥?

煮灰草水。我回答。

煮这么些灰草水干撒?看你胡整这一和汤⑧,我给你爹告起家,看不锤你了起?招活⑨了就灵醒了。我妈不满地嚷道。

妈,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干的是正经事,你看咱家,干一顿,稀一顿的,全家饿的跟干猴⑩似的。翁翁让大家都驰木⑪一下,缺三,四个月口粮的事吗?我虑码⑫了一下,把这个弄成了,不对能给家里弄来粮食。我认真地回答道。

你就是个碎娃,没吃的了,那是大人驰木的事,看把你日能⑬的?妈传讲⑭道。

我十二了,你看我爹,活那么重,都瘦成啥样了,想给他分担一点。

你有想法是对的,你才多大,羊放好就行了。

我又不是一个尕哒马系⑮的人,弄日塌⑯了,也就一锅水的事情,多大的事,还胡整一和汤。我抱怨道。

妈不言传了。起身往锅里添水。

锅开了,我把草灰铲进锅里,灰里有大小不一的疙瘩。拿个擀面杖不停地搅拌,避免粘锅,待完全溶解。改成小火,慢慢熬着。三,四个小时后,剩半锅水了,呈橙色,很浑浊。舀进准备好的瓷盆里,让沉淀起。

沉淀了一夜,瓷盆里的水上面变清了,黄亮亮的。我让妈找出块白麻布,盖在另一只空盆上,妈拉着麻布两边,我慢慢将水倒在麻布上,留下盆底浑浊的。又找了一只盆,将粘在麻布上的灰渣遮进原盆中,洗净盖在盆上,倒换过滤了三遍,蓬草灰水呈黄橙色,亮津津的。

二妈进窑来,看见蓬灰水,问:狗蛋,这是啥东西?

神仙水。我有点小自豪地答道。

还神仙水,你咋不成神仙去,看把你日能的。二妈嚷致⑰道。

我哄你呢,不是神仙水。是灰草水,但真有大用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我卖了个小关子。

我知道你人小鬼大,灵醒的早,想起你炝的浆水汤,那香的,二妈就信你了,你说二妈帮你弄。

还是二妈比我妈精灵,知道帮我。

你吃了蜂蜜了,嘴甜的,不知谁家女子招你活家。算说着,坐下烧起火来。

唉!人小,谁都不相信呢?做个啥事真难!

注释

①胡成精:干荒唐的事。

②胡整:蛮干。

③奈日镢:被批评或被骂。

④ 编皮撂荒:撒谎,说话不靠谱。

⑤日鬼捣棒槌:歪门邪道。

⑥倭也:指事情办的令人满意。

⑦打遮:收拾,清理。

⑧一和汤:一塌糊涂,浪费很多的意思。

⑨招活:被批评,被骂或被打。

⑩干猴:瘦,瘦小。

⑪驰木:思考,谋划。

⑫虑码:整理思维,找出方案。

⑬日能:有本事。

⑭传讲:低声唠叨。

⑮尕哒马系:乱七八糟。

⑯日塌:弄坏了,弄没有了。

⑰嚷致:不相信,挖苦 ,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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