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棺中美人（2 / 2）

地看着她，口中却吐出人言：“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阿昭没有听清。

王府的侍女朝她疯狂暗示，几乎把眼睛眨到抽筋，场面着实有些滑稽。阿昭难得找着乐子，有意吓一吓她们，便将手上的梅枝朝他砸去：“你怎么不理我？”

她居高临下俯视天子已是不敬，朝天子掷物更是罪加一等，几个侍女吓得几乎厥过去，恨自己怎么没有跟在小昭姑娘的身边。

青年却并没有如她们想象中的震怒，而是俯身拾起了梅枝，又抬起头，朝楼阁上的美人温声道：“我是阿祁的兄长。”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阿昭趴在雕刻精致的护栏上，有些意兴阑珊：“那你来错时候了，他现在不在这里。”

元瑾当然知道元祁不在。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梅枝，望着矮阁上兴致缺缺的美人。就在阿昭以为他要一直这么沉默下去而略感无趣时，却听到他忽然扬声道：“在下姓元，名瑾，表字瑜……斗胆一问姑娘芳名。”

阿昭愣了愣，正眼去看那青年，见他仍是那般光风霁月，不染尘埃的模样，忽然觉得有趣：“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她起了兴致，便毫不吝啬地朝他璨然一笑：“我是阿昭，你可得记好了。”

她的笑容委实是灿烂得过分，盛满了独属少女的娇俏烂漫，元瑾看着她的笑，一时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样美好的姑娘，仅需见上一面，便要人终其一生去尝试忘却。

但他一定不会后悔，元瑾心想，能在他灰蒙蒙的一生中窥见这份美好，便已是一桩来之不易的幸事。即便不曾拥有，在他苟延残喘的余生中，想起也依旧会觉得幸福。

至少这束月光，曾经照进过我的生命里。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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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你是元祁的哥哥，你就是皇帝吗？”

元瑾微微一愣，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直呼其名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在他提前遣退了侍从，不然恐怕她们又要惶恐地跪在地上替她求情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失笑。

好生活泼的姑娘，明明第一眼时，还见她满脸郁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已调节好了心情。

元瑾轻轻摩挲着那截梅枝，颔首笑道：“是啊。”

“那你一定比元祁厉害，”阿昭理所当然地说，“他不在时，总不让我出去，你比他更厉害，能不能也带我出去呢？”

元瑾微微蹙眉：“阿祁他，平日竟不让你出门么？”

阿昭老实地说：“他说外面危险，一定要等他带我才能出去。我在这里好生无聊，除了发呆就没事可做了。”

元瑾终于察觉到了异常，看着少女那双异于常人澄澈，明镜般不染尘埃的眼睛：“姑娘……”

“我不是傻子！”仿佛猜到他的未尽之意，阿昭恼怒道，“我只是忘记了很多事！元祁救了我，我觉得应该信他的话罢了！”

“我并没那样想，”元瑾摇了摇头，“姑娘心思纯粹，世间难寻，是阿祁他趁人之危，蒙骗了你，待他回来，我会好好与他谈谈。”

“……”

阿昭莫名地沉默下来，眼神探究，像是观察着什么稀奇的动物般注视了他良久。

久到青年病白的两颊都不自觉浮上两抹红晕，不自在地侧过了头：“姑娘……”

“我果然很喜欢你。”

阿昭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笑吟吟地打断了他。

好么，现在不止是脸颊，就连那白玉似的耳廓也在她的注视下被烧得通红。元瑾自小克己复礼，践行君子之道，何时有过这样的窘态，甚至整具身体都在她的注视下羞耻得打着颤儿：“姑娘，就不要作弄在下了……”

再逗下去，阿昭都怕他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当场昏厥：“好吧。”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她还是及时地止住了迫害。

元瑾既松了口气，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失落。他不敢继续多想，连忙告辞离去。直到上了马车，脸上的温度才勉强降了下来。

“陛下……”随行的侍从担忧地看着他。

“回宫吧……咳咳咳……无事。”

元瑾脸上不自然的嫣红褪去，又极快恢复成病态的苍白。或许情绪起伏过大，身体竟条件反射地咳嗽起来。

他倚在车靠，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枝梅花，眼睛紧闭，表情痛苦。

马车外的侍从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悄悄背过身擦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