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故人归来（1 / 2）

御极殿。

沈之珣一身玄色蟒袍，跪在殿下的石阶上。

近日以来帝都下着缠绵的细雨，石阶上苔痕犹在，此时已跪了快两个时辰，膝盖处隐隐传来潮湿浸入的酸胀感。

此次来帝都，帝都的模样没有变多少，皇宫也是，只是朱红的宫墙好像比离开时褪了颜色，路过御花园时，与父皇一同栽种的那颗松柏，也长高了不少。

“王爷，圣上还在处理军机要务，暂时无法脱身，还得请王爷继续跪……”太监讪笑道。

“无妨。”沈之珣面上丝毫没有不悦之色，仍是潇洒不羁，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懒懒散散缠着倦意，而后掏出一个锦囊递到太监手中，“劳烦公公了。”

太监掂量了手中锦囊，分量重的很，脸上堆笑道：“哎！奴才省得，省得！定会为王爷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沈之珣颔首，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果然，太监出去不久后，就在拐角处传来了惨叫声。

“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错了！是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方才的太监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那一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在这深宫寂静的清晨显得尤为清楚。

方才沈之珣给他的那包银子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而他面前是一双蜀锦夜明珠点翠玉鞋，蜀锦本就难得，一寸蜀锦要蜀中绣娘五人绣两个月才能得一匹，这鞋还缀着来自南海的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可比斗金。

抬眼望去，那双鞋的主人臻首峨眉，面若桃花，一双眼睛生的极其妩媚，正冷冷看着跪地求饶的奴才。

这是皇帝的宠妃宸妃娘娘，宸妃有意无意地瞟了沈之珣一眼，眉眼含笑，转瞬间又恢复皇族贵人特有的疏离冷漠。

她轻抚闲云团扇，淡淡道：“胆子真是肥了，敢拿王爷的银子。万岁爷近来大力整治贪腐，大理寺刚办了几桩贪墨案，怎么把你给落下了？”

“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宸妃用团扇遮住小半张脸，也不看他，轻描淡写道，“拉下去，杖毙以正宫规，看谁爪子还敢不干净。”

那奴才听到这，登时吓得昏了过去，定睛一看裤子都湿了，一股腥臊之气。

宸妃掩面嫌恶道：“还不赶紧拖下去！”

沈之珣仍然跪着，待宸妃走到他面前时，他低着头温声道：“娘娘，别来无恙。”

“抬起头来回话。”宸妃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沈之珣身上，眼眸中有隐约的泪光闪动。

沈之珣闻言跪直了身子，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

隔了十二年的时光，他们静静望着彼此。

宸妃比沈之珣年长十岁，曾是沈之珣生母赤盏疏香的侍女，从小看着他长大，当年一朝事变，赤盏疏香殉葬先帝，沈之珣被迫离开帝都，宸妃忍辱负重，这些年步步为营，终于走到了四妃之首的位置。

“哟，王爷这么快就到了？云洲离帝都可不近呢。”

“皇兄急诏，臣定然星夜兼程。”

“王爷且在这候着，内阁大臣们片刻前散了，估摸着一炷香的功夫，圣上就会过来了。”宸妃忍住心中的震动，稳了稳心神。

“谢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之珣低声道。

这些年她已暗中帮了自己太多。

“忍。”宸妃临走时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沈之珣知道皇帝必定会为难自己，心中已有准备，此刻跪上几个时辰，倒是也无妨。

尚在云洲蛰伏时，就听探子来报，太子十分属意与青妩的婚事，几次上奏快些完婚，若不是“飞头案”横插一脚，此时怕是他们大婚已提上了议程。

然而来之前帝都忽然流言四起，青妩是云洲王侧妃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此事一旦做实，便是欺君之罪，他、云洲庄氏一族、水镜山庄都得遭难。若是再以青妩身负预言说事，治他个谋反之罪也未尝不可。

而此刻，他没有能与皇帝抗衡的能力，只得隐忍。

探子来报，内阁与御史台在不久之前已去调查此事真伪，他想尽办法打听也没有打听到现在查到哪一步了，听说是那位铁面无私的御史中丞亲办。

而那封折子，到底是谁呈上去的，也尚未可知。

正细想着，一双缎秀金龙纹朝靴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他那许久未见的皇兄了。

“沈之珣拜见吾皇，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没有抬头，跪行退了半步，行大礼。

“恕臣弟多年来未能伴皇兄左右！”他朗声道，“谢皇兄恩典允准臣弟回帝都。”

皇帝没有答话，也没有叫他起身，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上一次见这个弟弟，是十二年前，那时他才十四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皇帝沈寰记得他的这个弟弟有多受先帝宠爱，沈之珣虽然是先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