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2)
从那之后中居常常梦到过去,有时是小时候,有时是高中,基本上每一次醒来都很恍惚,像是白睡了这一觉,不过还是要连轴转起来忙碌不能停歇。
这两日刚确定好的秋季菜单,老总又提出了新的想法,她嘴上回着好的,手上敲着键盘在文档里打下杀了我吧四个字。
出了办公室硬着头皮组织好语言去和主厨交流,那份专属于法国人的阴阳怪气听了让人血压飙升,可她夹在中间,两边的面子都要顾着,就只能努力说着一口蹩脚的法语好声好气应着。
在被一句晚餐时间要开始了看似礼貌地赶出厨房以后,中居忍着把门一脚踹上的冲动,快步走进洗手间,两手扶着洗手台,她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想起了那个戴着帽子在午后忙秋收的女孩。
同北在聊关于种地的事情提到过,学生时代自己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田地里,尽管秋田是农业大县,这在当地的同龄人里也并不常见。
其实父母在中居很小的时候尝试过搬离乡下住进市区,想等她到了年纪就把她带去市里上小学,而她只想和爷爷在一起,从上学第一天开始闹脾气,出门前闹,到了学校也闹,特别固执地只想回去。
这一番撒泼打滚后,父母总算是满足了她的愿望,起初是约好初中到市里读,而过了几年她再次故技重施,甚至躲在田里不回家,一直到爷爷过世,爸爸说什么都不肯再顺着她了,中居倒好,故意丢掉了志愿书,还在阳泉的入学考试当天交了白卷。等木已成舟,最后就只有乡下那所公立高中还在招生了,那年新生总共只有三个班,开学典礼三个年级的人都站不满礼堂。
因为一心想让那片田和爷爷在的时候没有区别,中居一直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没有加入任何委员会,甚至连朋友都没交到,说实在的她也知道每天清晨忙完农活都带着一身土腥味到教室,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
直到爸爸终于回到家里接手农田,中居才慢慢将这份并不存在的责任从肩上卸下来,他难得平静地问她:“接下来是不是该去看更多的风景了。”
这句话对她确实有触动,但真正让她决定走出去的还是妈妈对她说的:“幸子,我希望你明白,海蒂也要长大的。”
少女不会永远留在阿尔卑斯山上。
如今想来,这不过就是一种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叛逆期罢了。
但她偶尔还是想问,海蒂一定会长大吗,这个问题甚至在毕业的时候她都没有再问过自己,一直到遇见了北,他好像过着她十几岁时就期待着的生活,拥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他们实际上是做出了不同人生选择的海蒂,如果从来不曾遇见,中居不会知道另一个人生选择能让她走到什么境地,也不会去想象自己走向另一条路的场景,她还会在自己已经创造出的世界里建立一个可以被称作是终点的场所。
跨出车厢,听着电车出站的声音,回头望向电车驶向的前方,她觉得那个“终点”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还好距离公寓只有八百米了。
刚一到家中居就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走到冰箱前伸手拿啤酒,动作如行云流水,打开易拉罐的同时手机震动了两下,中居习惯性深吸一口气,连忙喝掉冒出来的啤酒沫,低头看屏幕——银行的存款到期提醒。
“呸。”
她还以为这个点会是北发来的line。
盘腿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节目里正在播放着手冢国光选手之前几年的赛事集锦和个人纪录片,应该是美网决赛直播开始前的特别节目,她翻了翻SNS的动态,白石也刚传了一条推特说今天要熬夜看老朋友拿大满贯。
“真累啊……”中居把手机一丢向后仰倒,话说出来的同时意识到自己本来是想说真好的,哈哈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她这次不慌不忙地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看消息,这次是北发来的了,“下周你会来吗?”
算了一下确实是总店去巡查的日子了,但她现在懒得爬起来去包里翻日程本,便先回复道:“月底前会去的,具体时间还没定。”
“上次你提到的在尼崎的那家店有预约的空位了,刚好是下周日,如果你方便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一听到这个自己预约了整整半年都没排上队的餐厅,她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顾不上日程,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立马打字说:“我一定到。”
只是半秒钟以后她就有点儿犹豫了,因为她总是一个人探店,俗话说有的乐趣很难和别人分享,比如尝试自己从来没吃过的料理,这就像是她自己的乐园,现在却是毫无防备就把北信介拉了进来,她没做好和另一个人一起玩摩天轮的准备。
起初是中居走进了北的厨房,后来便是北成了她的第一个同行者。
他们都在不经意间为了对方打破了自己的防线。
和阿兰一样,宫治最近也察觉到了一些变化,他听着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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