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2 / 3)
莽纪去寻求朝廷帮助,但朝廷却置之不理,于是莽纪逃到东吁自立为王,才有了现在日渐壮大的东吁国。”
“现在的老挝、八百大甸和车里也是一样,明朝廷虽强大,却不愿庇护他们,他们只好另找靠山。这件事朝廷的文书上从未提到过,更有人故意掩盖,事到如今,到底是谁的过错,已经不好论了。但朝廷对南疆管控不足,更无心管控,导致缅甸脱离朝廷自立,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东吁国强大起来,就转头报复木邦,木邦请求朝廷颁赐金字红牌,调停争端,朝廷也不闻不问。现在东吁国看到朝廷不管了,就开始拉拢其他土司。南疆这块地方,不治久矣!现在八大宣尉司已失其五,木邦和孟养也岌岌可危,就算如今想要治,也没有了办法。说到底,还是朝廷管制不力,任其疏离造成的。你以为宣慰司还是明朝廷的吗,错得离谱,错得离谱啊!且看吧,不出十年,木邦和孟养必定沦亡在东吁国手里。”
老先生略带了些醉意,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疏诞轻狂,甚至已经有了控告朝廷的意味。但陈应诏却来不及去想这些,在云南的这段日子里,他对这个情况又何尝没有体会呢!
云南边疆的矛盾争端复杂,南疆一带小国林立,宣慰之间又矛盾不断,这其中的势力交杂的复杂程度,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尤其黄先生最后一段话,不能不引起他的深思。
黄全性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了拍陈应诏的肩膀,长叹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你知道,八大宣慰司脱离朝廷已成定局,不要为了一些连皇帝自己都不在乎的事情,丢了自己的性命,若失败了,趁早离开这里。”
“多谢先生教诲,只是晚辈身为朝臣,不可不顾。尽忠职守,守卫疆土,是身为臣子的职责。更何况,晚辈还有族人要看顾。”陈应诏点了下头,眼中晦暗不明。
“哎,知道你也不由己,只是谁又由己呢?随你,反正与老夫有何关系?唉,老夫有些晕了,徒儿,快过来扶为师回房歇息。”
“来了。”安珞阳赶紧走过去搀着师父,把他扶送到二楼的房间去。
等安顿好了师父,安珞阳下楼,见陈应诏还坐在那里喝酒。他斟了小半盅,浅浅地啜饮着,不敢喝多了。
安珞阳走到他身边,说道:“我师父不爱讲君臣,家国仁义这一套,与你想的或许有些不同……”
“但也不是没有道理。”陈应诏接过她的话,“不是吗?”
“是啊。”安珞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管他以后怎么样,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陈应诏笑了笑,“有时候想想,什么都不管也挺好的。”
可是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条没有选择的道路。宁阳府日渐衰败,父兄身体又不好,只剩下他能站出来支撑门楣,担起重振侯府的重任。这次来云南,对他来说,是一个跻身的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父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不能失败,也不能准许自己失败。
安珞阳其实也能猜得到几分,但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安珞阳突然想起一事,匆匆跑到水井边,提起来一个竹篮,安珞阳把它拿到陈应诏面前,“喏,我之前跟你说的你绝对没有吃过的水果,已经放到井里湃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吃正好。”
“这是?”陈应诏看向竹篮中的东西,约半尺长的椭圆形状,已经削了皮,金黄的果肉上布满小洞,头部是堆叠的墨绿色硬叶,含有倒刺,这样子的东西,他此前从未见过。
“这个东西叫波罗,是红毛夷人从海外带过来的,只有南部一些地方有种植,非常稀少。这边正好有人在种,现在正是成熟的时节,我昨天去买的。”
安珞阳切了一大块递给陈应诏,“你尝尝。”
陈应诏接过,稍微咬下一块,眉头便蹙起来了,“很酸……。”待他适应了那个怪异的味道,细细品味,浓郁的酸甜香气便充满了口鼻,清新爽脆,连之前的酒气也被冲淡了许多。
“好吃吧!”安珞阳朝他眯着眼笑。
“确实不错。”
“云南这个地方很不错吧。”
“就是比较潮湿,蚊虫多了一些。”
安珞阳撇嘴,“那你赶快回你的南京吧,对了,陈大人,我和师父离开车里,那解药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现在事情都查清楚了,虽然那两人还没有抓到,但陈应诏也知道安珞阳没有嫌疑,既然他已经提出可以放她走,按照约定,他是应该给她解药了,只是,陈应诏表情有些微妙,“解药我给不了你。”
安珞阳的声音猛地拔高:“你说什么?”
“那并不是毒药,只是一颗养气丸而已。”
“你骗我?”
“……”
陈应诏面色平淡如常,但安珞阳已经怒不可遏了,“你竟然敢骗我!你知道问这些日子以来有多提心吊胆吗?”
“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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