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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阮导(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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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子山樵便是老夫了,因平日便住在百子山下,诗是老夫所写,画却是别人的,阮某没有这等笔力,也从不假冒诗画双绝。

不像有的读书人,胸无点墨腹无诗书,只有一身请托的本事,却拉帮结伙互为标榜。

老夫万历年的进士,当年的士子可没有这般为人,二十年间世风日下至此,可笑可叹。”

庞雨没料到他冒出这么一段话,听起来像是在骂泽社,但据他上次的接触,泽社的士子都是有才华的,而且与阮大铖虽不亲近,但还不至于撕破脸皮,所以应当不是泽社,却不知阮大铖这又是在骂谁。

在庞雨看来,墙上的山水诗已经有很高的艺术水准,若是只看诗的话,一定会觉得诗人超尘脱俗境界高远,但只要稍稍低头,看到在画卷下瞪眉骂人的阮大胡子,那空灵的意境顿时不翼而飞。

桌面上还有不少线装的诗稿,庞雨不知道如何配合阮大铖骂人,只得拿了一本诗稿在手随意翻看。

岂知刚翻开,就看到一首打油诗,“沙田大麦熟,沙田人家哭。

昨日府差坐大舸,手持书吓杀我……”阮大铖晃眼看到这一页,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他诗书风流,往来的都是士子缙绅,他们眼中的衙役官差都是些臭不要脸的角色,诗词中骂衙役几句很正常,可体现自己关注民间疾苦,占领道德高地,也从来没想过不方便给人看,岂知今日会有个皂隶头子跑来书房中高坐。

好死不死刚好翻到这篇打油诗,岂非认为阮大铖指着和尚骂秃子。

庞雨倒没有丝毫难堪,只是这首诗和墙上的境界也差的太远了,绝想不到是一个人写出来的,他对阮大铖笑道,“阮先生心系百姓,令在下更感佩服。”

“老夫不过是动动笔墨,庞小友以身犯险独平民乱,才是真叫心系百姓。”

阮大铖赶紧敷衍一句,递过来另外一本道,“这本是春灯谜的戏本,听闻庞小友能识断字,看个戏本不在话下。”

庞雨乘势换了一本,他把戏本翻看得很快,里面有很多诗词,每一出戏前后都有“集唐”,都是唐诗的格式,在庞雨看来都是极有采,其他每个角色说什么,做什么动作,用什么神态都有标注。

而且这《春灯谜》的情节确实设计得十分巧妙曲折,庞雨看完不由对阮大铖刮目相看,此人从零开始,身兼诗人、编剧、导演、制片人、场务等多种角色,连戏班子也是他出钱养的,有时还要上台担任杂角,开场的集唐有时也是他在唱,海盐腔弋阳腔都是字正腔圆,实在是明末娱乐圈首屈一指的人才。

庞雨摸摸鼻子,感觉阮大铖是生错了时代,如果能生在庞雨那年代,凭阮大铖的才华,拿个最佳编剧最佳导演不在话下。

此时门口进来一人,阮大铖站起对庞雨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潘次鲁,也是密之的岳父,今日来帮着老夫排戏的。”

庞雨连忙见礼,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十分的精干,看不出来都是给方以智当岳父的人了。

庞雨虽然没见过潘次鲁,但听过好几次名字,因为潘次鲁本名叫潘映娄,他家的宅院在民乱时被汪国华带人烧了。

潘映娄的心情看着没受民乱影响,他跟庞雨客气几句,便催促阮大铖继续排戏。

阮大铖对潘次鲁道,“下面第八出,你先扮个副末。”

“副末就副末,要不我将那生角一起演了。”

“生角岂能咱们这些老人来演,岂不招人笑话。”

潘次鲁不满道,“那生角不会来了,难道每次遇到生角的唱词,咱们便漏过去,那还排个什么戏。”

阮大铖无奈的叹口气,突然听到旁边的庞雨道,“那在下来帮忙演那生角。”

……“旦角先唱第七出尾词,后面才好接戏!”

阮大铖拿着一个戏本,在台下指挥道。

开始那女子在台上缓缓走了两步,口中吟道,“春樱,岸上真个好风景,你看。”

阮大铖接着念了第七出戏尾的尾声和集唐,接入了第八出。

“春灯谜第八出,副末庙祝上。”

潘映娄就扮的副末,他踏上一步口中唱道,“上元灯月皎如霜,伴香火辉煌。

轰雷一派响春江,村坊人赛愿,幡铃挂,纸钱香。”

这里便接着了韦影娘的话语,观众仿佛随着韦影娘看向了岸上的景色。

阮大铖又出来念集唐诗,“柴烟衣上绣春去,清隐山书小篆。

明月自来还自去,不知何处吊湘君。”

他念得极为认真,念完马上一挥手,一帮群众演员上了戏台,装作四处乱走的模样,因为人很多,好些都不是戏班的,都是阮家的家奴来跑的龙套。

等群演登场,阮大铖转向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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