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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直面自己吗？

白池靠在唐景珏身上，刚递过去一些清浅的烟草味道，就被唐景珏不留情面地推开，白池跌在冰凉的地板上，很凉，跟玻璃杯一样凉。

可是唐景珏身上是热的。

警方的线人最后以背叛者的身份死在围墙里，而枫林市局支队长，却囚在了他女儿精心编织的牢笼中。

“白池，你喝多了。”唐景珏细长的手指蜷起，轻轻摩挲虎口的茧，他微阖双眼，有技巧地调好了呼吸的节奏。

唐景珏没搭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茬，把她抱起来扔在浴室：“你好好醒醒酒。”

唐景珏，你为什么不呢？你是不是也很难受，我帮帮你好不好。

白池由着水从领口灌入，一寸一寸抚摸过柔软的胸口，白池想，唐景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也会是这样的感觉吗？

水是温的，可唐景珏习惯洗冷水澡。

你看，他连让你清醒时都没忘记调成温水，这样温柔的人，你还要毁了他吗？

可是真的太冷了，她想嗅嗅他身上的光。

唐景珏听见浴室有洗浴掉在地上的声音，却始终没听见白池的声响，他叫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收到回应。

他推开门，被一双细白的胳膊勾住脖子，白池踮脚够他，长发的水浸到他的衣服上。

“小池，你别逼我。”他说。

白池用手隔着衣服乱动，唐景珏把她推开，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盖住她。

白池还能看到唐景珏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抿起下唇，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看了她一眼便抬腿离开了。

时间仓促，唐景珏找了一个酒店落脚，他并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本身并不是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人，他只求无愧于心，他也始终觉得自己把白池的父亲带回来，是对法的维护，更是对他信念的维护，他做得坦荡，他始终正义。

当白池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却觉得很残忍，他甚至有些怪自己，这个女孩的生活现状，是不是他也参与其中踩了一脚，如果他早点发现，如果网收得迅速一点，彻底一点，如果那些东西能彻底消失，如果，白堇年真的有那个如果。

他先跟白池去了以前读书的地方，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去往贵西，更不是第一次直面贵西的恐怖氛围，可是他从来没有走向过未成年人的世界，贵西的学校教育就□□地摆在他面前。

贵西的一所中学，是拘留所重点监测的青少年扎堆的地方，他跟当地警方取得联系的时候，竟然发现了白池的记录。她遭遇过一起□□未遂，她因为反抗用砖把对方拍进了医院，这是她十三岁；十五岁那年，她被学校里的另一个女孩骗到一个私人会所，那女孩给她下了些白面，她在离不开那东西之前跑到警局请求强制戒断……那个女孩只是嫉妒她被一个男生喜欢。

此外还有几次校园暴力，最近的一次居然发生在今年三月份，校内老师坚持认为这属于学生间的小打小闹，还抱怨白池把事情捅到派出所是她太不懂事了。

办理转学手续的时候，白池跟着他一起，但是始终很平静，像是一切话题中心的局外人。

唐景珏把白池转来枫林市，开始时打算让她住在家里，他再去另一个住处。可白池开始就水土不服，带着高烧差点没从楼上滚下去，要不是邻居瞧见及时送到医院，恐怕就没命了，唐景珏这才住了回去。

五年的时间他从没发现白池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白池谨慎地抱着分寸感住在家里，他有时甚至都能忽略掉她的存在，好像始终只有他自己。

唐景珏想不明白，她是从什么时候偏离的航向。

他自诩不是个真君子，可在这之前他却从来没想过对白池……半收养性质，这即使不违法，在他看来也悖德。

道德虽然没有强制性，可他毕竟是公职人员，他更容易被道德感束缚，白池与他，就是清晰的一条红线，亦父亦兄，她怎么敢。

唐景珏眉却始终凝着，直到他睡去的那一刻，他还在责怪自己，白池或许不懂，可他不一样。

他又怎么敢。

等白池返校再次回到家里时，唐景珏已经不在了。

冰箱上还贴着以前贴的便利贴，叮嘱她月中不能贪凉，月中是她的生理期，她总是更喜欢在那时候开冰镇的饮料。

因为每次唐景珏都会把饮料拿走，她其实并不想喝，她拿饮料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唐景珏拿走。

阳台上还有他的衣服，他走得很匆忙，看来是真的很不想见到她了。白池把它们收起来放到唐景珏的衣柜里，骗自己他没离开过。

很显然，唐景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