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路上，我与采薇旁敲侧击地打听澈的情况。

“采薇大人，你和澈这么年轻就是土司了呀？”

“前两年还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阿爸和他的几个阿哥都死了，我们就是了。”

“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和第七有世仇，这几年又在抢一个银矿，第四就发颠了，在道上把澈的几个阿哥都杀了。”采薇闷闷地说着两年前的事，“澈逃到我这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卵蛋兄弟，哪能不管，就带了一伙人去给他报仇，但第四部人多，我们打不过险些死了，我阿爸带着族人赶到，他本来是来劝架的，但第四部那群狗杂碎杀红了眼，趁我阿爸没防备把他也杀了……”

我听呆了，正想着说什么话安慰他一下，他又语气激昂地说道：“但我最后带族人把第四全灭了，给我阿爸和澈的阿哥们报了仇！”

“你这么勇猛义气，你阿爸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采薇高兴道：“那是，我是僰人第一勇士！他们都听我的。”

安慰你的，你还吹上了。

“……我看澈也挺勇猛的。”

“他比我差得多！他和撒金一起上，打我还勉强点。”

吹起来还没完了是吗？

“那是因为澈比你小吧，他多大了？”

“他就比我小一岁，也二十了。”

“二十是不小了，该娶亲了吧？”

“他不急，等我把你娶了，再帮他找婆娘。”

无语住，谁要嫁你这头大黑牛了！

“我才不嫁你，谁知道你们这些土司要娶多少个。”

“不可能！我们僰人一辈子只讨一个婆娘，不像你们虞人男子，有钱的使劲讨，疼得过来吗？”

“那你们僰人汉子确实靠谱！”

“那是，以后你就知道，我不但身体靠谱，武艺靠谱，跳舞靠谱，爱婆娘也靠谱，包你天天都快活！”

“……我再说一次，我不嫁你。”

“没关系，不管你嫁给谁，我都会把你抢过来！”

“……你们真的可以公然抢亲？女子不同意怎么办？”

“能抢到就是本事，嫁给更有本事的汉子，大家都会为她高兴，为什么要不同意？”

再次无语住，这黑厮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男女之爱啊？

—— —— ——

走了一路，我算是明白了，黔地穷山恶水、障气毒物多有，虽说可以靠山吃山，但危险也多，加之医术原始，意外死亡的情况远高于中原地区。

因此僰人能长大便已不易，大多天性乐观，及时享乐，性情也更为爽直开放，一路上全无行军作派，玩笑嬉闹者有之，边走边唱者有之，吹牛打屁一言不服就停下来比武者有之。

但山行速度一点都不慢。

因为他们大都赤着双脚，步态稳健，脚掌宽大，厚厚的茧子丝毫不惧路上的砾石荆丛，在山间行走如履平地。

以这样的脚程，我们仍然走了四天才到达夷州的门户——思王寨。

越到后面，我们越沮丧，心情就跟被拐卖到山沟沟里的小姑娘一样，与外隔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思王寨耸立在三座大山之间，北门守着我们走过的这条小路，东门守着通往思州、锦州的大路，易守难攻。

山后面，就是僰人的祖地，也是第一氏的聚居地——都上，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而不是百多里外的夷州城。

晚上，思王寨大开篝火宴会，僰人自酿的酒浆、烤肉、竹筒饭摆了一地，任人自取。

我们三个也被安排在边上吃喝，算他们懂点待客之道。

吃饱喝足，僰人蛮开始围聚在场中跳起舞来，一个个坦胸赤膊、狂野热烈，还有角笛、竹笙为乐，煞是欢闹。

我们三个女娘看得既别扭，又惊奇，渐渐地又深受感染。

依依忽然赞道：“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这些僰人虽不服教化，但此情此景，恰如上古诗中所写的，兄弟友朋之亲，率真浓烈。兄弟既翕，和乐且湛，诚不欺我。”

我和袅袅道：“娘子说得真好！”

过了一会，场中忽然响起一个嘹亮清灵的女声高唱道：

“哎——，月亮出来照半坡

照半坡，望见月亮想起我阿哥

一阵清风吹上坡，吹上坡

哥啊哥啊哥，你可听见阿妹

叫阿哥——”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