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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冬,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的功夫,晨起时刚停,厚重的雪花将树枝都压弯了,风起的时候,便会落下来簌簌的雪粒。

天色蒙蒙亮,尚书府的丫鬟婆子和外院的小厮,就在管家的吆喝声中,拿了扫帚去除雪。

沈照水这几日本就觉浅,被吵醒后就睡不着了,在被窝里放空了一会儿,又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便爬了起来,穿上厚些的衣裳,走了出去。

正巧看到她的贴身丫鬟春桃,抱着首饰盒子匆匆走来,步子快了些,一不留神就扑倒在地。檀木盒子划开老远,撞到湖边圆石,这才四仰八叉地停下。

紧接着就听到不合时宜的刻薄嗓音:“大清早的,春桃姐姐在这给大家伙表演狗刨?”

春桃翻了个白眼,不想多生事端,她慢吞吞爬起身,活动僵硬的关节,一瘸一拐地去捡首饰盒子。

“走什么走,接着刨啊。”

那侍婢拦住去路,一脚踏在木盒上,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温温淡淡的嗓音打断。

“你在做什么?”

沈照水粉黛未施,披散着头发,拥着一床棉被立在闺房的廊檐下。十七岁的少女身量纤纤,哪怕裹着厚重的棉被,也并不显得臃肿,反倒显得头脸更小,白嫩娇艳,像极了一株开在雪天里的红梅,生机盎然。

整个邺京城,人人都知道她生得美——雪肤乌发,黛眉星眸,颇有一股林妹妹的灵动娇俏,尤其是一双猫儿般的瞳眸,让这张典雅端庄的脸庞,多了几分惊艳之色。

只不过,先前的十几年,她美得低眉顺眼,没滋没味,一眼惊艳,两眼呆板,见过的人无不叹息,这样无趣古板的性子,将美貌都折损了去。可半月前不知怎么,沈照水突然就像是从木偶人儿的状态活过来了似的,那双猫儿眸一眨,透露出来的灵动和狡黠,让人一眼万年。

“奴婢……奴婢在和春桃玩闹。”

那婢子暗自撇嘴,懒懒散散对沈照水行了一礼,显然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你……”春桃见她这幅模样,又想起小姐历来被她们磋磨,心里发酸,五官一皱,就要落下泪来。

沈照水轻笑一声,冷白的小脸刹那间光华盛放,如同天光降落人间,连日日侍候的春桃都忍不住惊呆了一瞬。

她记得这个侍女,是她继妹沈明月身边的人。

沈照水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她:“你随我进来。”

婢女混不在意地跟了进去,就在她抬脚即将踏上门槛儿的时候,沈照水又开口道:“谁准你进来的?站在外面,别污了我的地儿!”

婢女一愣,还没待回过神来,沈照水再次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在冰上玩乐,我便大方些,将我廊下这地儿给你玩个痛快。——去,把昨夜的洗澡水一并泼出去,让冰结的更厚实些。”

春桃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了,大声应道:“哎!小姐我这就去!”

一炷香过后——

那婢女在庭院内不知刨了几个来回,气息奄奄躺在地上。

沈照水在房内烤着暖炉,透过明纸窗看见这一幕,示意院中粗使婆子将人抬进来。婆子们神清气爽,连忙应下,利利落落将人扔了过来。

这房间不大,也没多少精致物件,看着就简陋,光线也不甚明亮,透着一股子灰扑扑的感觉,但沈照水抬起头的一瞬间,整间屋子瞬间就亮堂了不少。

婢女浑身僵硬,耳畔嗡嗡作响,起得早又扫了雪,至今也未来得及吃早饭,此刻被折腾了大半时辰,更是头晕目眩,沈照水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更是仿佛隔了几层纱,不甚清晰却透着冷漠:“尚书府怎么出了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丫鬟?!我妹妹年纪小,迟早要被你给教坏了!”

她换了个姿势,轻描淡写道:“叫张管家安排到洗衣房去吧。”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这婢女还在愣神。眼前这位嫡女明明自生母逝世,哥哥外放做官以来,眼见着继母苏氏一手掌控阖府上下,整日里低声下气,从未翻出什么浪花。

没等想明白,她就被粗使婆子再次拖了出去。

“姐姐!”

听到这个声音,婢女顿时松了一口气。

厚棉帘被挑起来,凛冽寒风中夹杂着一道脆响的人声,却不是先前喊她“姐姐”的人,而是一个中年妇人:“一大早你妹妹就嚷嚷着,要来看看你定亲的新衣裳,凑凑热闹。雪天路滑,我们来得有些晚啦!”

沈照水侧头望去,认出了率先踏进门的妇人,是继母苏氏。那人身后跟着的的年轻女子, 是她的生女沈明月,也是她的继妹。

苏氏年轻时称得上美人,如今年纪大了,也依然风姿绰约。可惜审美不在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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