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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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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要多注意休息,多吃点肉蛋蔬菜,注意个人卫生,别老跟人打架。”

又画三行。

这次哑巴没有看字,直接看殷红给他表演同声翻译。

点着头看完了殷红的手语,哑巴接过医生开的单子,与此同时又咳嗽两声,胸口隐隐作痛,他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双手合十,向医生礼貌地表示了一个她应该能看懂的道谢手势,正准备起身离开,殷红突然捶桌,然后示意他道:

问问她有没有止疼药呀!

这小哑巴,说他老实吧,打架斗殴又样样不落,说他横吧,看个病都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找医生多要点药,甚至想走,走了那疼能自己消失吗?

傅卫军盯着殷红的方向看了看,起身到一半,然后又缓缓坐下了。

“还有事吗?”

狱医转头问他。

哑巴不好意思地又指了指她的笔,狱医把笔给他,看他写了需求,有些为难地写道:“止疼药……现在这个时期也挺短缺的,我就算开了你也不一定能拿到手。”

别说肺结核横行的敏感时期,就是之前,止疼药也常常短缺,背后原因有很多,这些也不是她能说得清的。

傅卫军点头理解,他其实对自己的药根本没多少指望,少年时他就懂得一个道理,没人有义务帮助他这样的人,而监狱只是放大了他过去就已经很清楚的事情。

他正想走,只见殷红又锤了锤桌子,示意他:问问她肉蛋蔬菜去哪找。

她比划着“找”,嘴中说的却是“抢”。

哑巴一怔,动作细微地朝她摇了摇头,殷红并不罢休,对他道:多问一句你就有可能多活一天,你想死在牢里吗?

傅卫军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看她又比划:有人还在外面等你。

有家人,有兄弟,是漂泊无依的家人,和交情过命的兄弟。

哑巴抿住嘴,在纸上写道:能不能让监狱……

他的笔尖在纸上浸出一个黑点,最终,还是一鼓作气写下四个字——

多加个菜。

狱医抬眼瞥了一眼,笑了笑,顺手写道:我会跟上面反映的。

是该提提意见,这结核病都闹成什么样了,药多贵,菜又多贵,非得把病人都捂死在她这儿才作数是吧。

等他走后,狱医拿起那张交流的纸,捏成一团,正要扔掉,突然想起什么,又把它摊开,摆在面前得意地看了看,嘴中说道:

“我同事还说我字写得潦草,这不挺好认的吗?哑巴都看得懂。”

“这画的啥玩意儿?拿药方给我,心电自个儿找医生看。”

药房门前,药师这么对他们说道。

19.

艰辛手译手译汉字了一下午,哑巴终于吃上了一点药,自己又悄悄回到了小黑屋,期间其实被门口的狱警发现了一次,但对方不但没怎么骂他,反倒让他赶紧走,毕竟现在牢里谁感染谁老大,谁也不想跟哑巴等已经感染的人有过多接触。

牢房前,傅卫军刻意等殷红先进了门,他才进,尽管后者能直接穿墙而过,但他总觉得把人从中间截断好像很不礼貌,虽然他眼里的殷红只有两只手,也看不出什么人样,手还造得惨绝人寰的。

殷红在小黑屋里转了转,这禁闭室比她的还是要多一些东西,有床有便池,但哑巴不能往墙壁上刻字,不能爬行到天花板刻字,也不能在抠掉以后会长出新皮的墙上刻字,综合一下,果然还是她的禁闭室更好。

殷红转过身,见哑巴坐在床边望着她,似乎有什么问题想问她。

也是,正常人遇见她这么个鬼东西,还两次,还接受了,没问题问才有鬼了。

她能猜到他疑惑什么,她是谁,是死是活,为什么会帮他,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殷红等着他问,她一句实话也不打算说,毕竟她与哑巴之间隔着除了生死以外的更多东西,她有很多话都不能说出口。

你。

哑巴指了指她,问道:你白天出来,不会疼吗?

那可……太疼了!

殷红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阳光对她而言是灼人的硫酸,尽管在室内不会让她灰飞烟灭,但疼痛会持续性地腐蚀她的灵魂,所以她总是会下意识朝没光的地方爬。

可是面对傅卫军,她需要告诉他这些吗?

殷红抠了抠手,对他道:疼,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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