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救救心爱的人儿啊,然而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一点一滴消逝……
最后,他们终于用残存的生命拉住了爱人的手,不求同年同日同日生,但在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生命写就的浪漫,是唱给他们最后的挽歌。
索云嫣感受着朔风中残存的虚影,感受着携手共死的淡然,感受着寒冷中火热的爱恋,心痛到不能呼吸,最后像逃命一样离开了。
这天早上,她上班以来第一次迟到了。
芳婶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
瑞婶却是极不满意地叨咕着,站在旁边斜瞥着她,直到她一刻不停歇地快把所有的碗洗完了,才小声骂骂咧咧地跟其他人到旁边碎嘴子去了。
索云嫣直起身来,左手扯下右手的塑胶手套,一并捏了,空出汗水濡湿的右手,撑在腰上,微微缓解了一下疼痛。
她额头和颈间沁了细小的汗珠,内里衬衣的前心后背估计也有点润湿了,想了一想,便索性取下塑胶手套,脱了外面厚重的棉服,将内里衬衣长袖上的重孝除了下来,看了一会,仔仔细细折好了,拽过案桌上的背包,将孝袖放到了背包里。
芳婶进来时,正看见她在折孝袖,便有些明白地问:“满百日了?”
索云嫣又复穿上棉衣,扣了斜襟,微微点点头说:“嗯,满了。”
芳婶说:“除了孝就别太伤心了,人都有这一天,心里念着些就行了。你阿妈阿爸惟愿的就是你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索云嫣换着左边腰捶了捶,轻声说:“我知道的,谢谢您,芳婶。”
她垂下头,又开始继续刷洗陆续送进来的碗碟。活儿再多,总有做完的时候。伤得再痛,总也会被时间治愈。
听到三弦琴响的时候,索云嫣放好最后一只洗干净的白瓷大碗——那是大碗耙肉饵丝专用的餐具,细腻的白瓷,好像苍山的雪,靠近底部染画着洱海,波光粼粼的浅蓝色海面上,倒映着弯弯的月儿,斜上方用草书题了句诗:“月照洱海千古明,雪压苍山万年寒。”这赏心悦目的白瓷大碗,若装了醇厚香浓、澄黄透亮的骨头汤,码着柔软绵长却劲道耐嚼的饵丝,再浇上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的耙肉,点缀一把翠绿的葱花,添上一勺红油辣子,热气腾腾的放在桌子上,色、香、味、形、意一应俱全,一看便令人食指大动,好吃到停不下来。
索云嫣查看了一下四周,这个时间段,早餐已经结束了,暂时不会有要洗的碗碟,可以休息一会,等午餐开始才会有碗碟进来。
索云嫣缓了一口气,摘下塑胶手套,搭在洗碗池边上,忍住长时间埋头工作的眩晕,伸了伸有点酸麻的双腿,缓步走到后厨门口,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后巷,像金黄柔软的毛毯,空气中泛着让人暖洋洋的感觉。
她忍不住将后背斜靠在门框上,阳光瞬间也洒满了她,照着她的乌发、刘海、脸庞、嘴唇……细嫩的上眼睑首先感受到一丝丝灼热和刺眼,她抬起纤瘦的右手,因为长时间洗碗捂在塑胶手套中,那指掌便显得幼白修长,她用手掌在光洁的额前搭了一个遮棚,在双目和鼻梁上投下了手掌大小的一片阴影,她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慢慢的吐出来,睁开眼睛时,便感觉疲惫有一丝丝缓解。
阳光透过指缝洒下来,修长幼白的手指好似透明一般,虽然只是小康之家,算不得富裕,可是阿妈阿爸从来舍不得她们姊妹俩干活,长到这么大,甚至扫地刷碗的次数,都少得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得清。
可是,阿妈阿爸就这样突然的走了。
今天真的很累……索云嫣想着:又快到热闹的午餐时间了……还有很多的碗碟要洗……阿妈阿爸,生活真的很艰辛,以前您们辛苦了……我想您们,我爱您们……不过,无论多苦……我总要坚持下去!
索云嫣感觉眼眶有点潮热,鼻头有点酸痛,视线有点模糊,她又闭上了眼睛,眼角缓缓沁满了一滴泪珠,在睫毛上颤动了两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