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2 / 2）

季慈词也有些不安，猫咪窜进她怀里，咪呜咪呜地安抚着她，在村长的催促下，她不得不往前走。

她觉得，他们应该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果不其然，一座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山神庙出现在他们面前，队伍骚乱起来，却碍于村长的威信，不敢质疑他要进入祭拜的决定。

“这里……太安静了。”季慈词忐忑地低语。

山林间的鸟鸣和泉水潺潺声悉数消失，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结界，但村长同几位老者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只一昧地催促前行。

后来那样的山神庙，他们足足遇见了七座。

村民们依旧虔诚跪拜，季慈词没有他们那般狂热的信仰，站在门槛处警惕地观摩每一座山神像。

她发现，低眉慈目的神像正一点点睁开眼睛，到了第七座的时候，山神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袅袅的烟线里，祂似乎在落泪。

季慈词不信神佛，但玄学这种东西，她多少有所耳闻。凭借她浅薄的认知，神像应当是不能随意睁眼的。

这一次，季慈词不愿意再走了。

村长目眦欲裂，操起柴刀将她逼到树干上：“怎么不走了？咱都走到这，马上就能见到山神了，你为什么不走了？”

从第七座山神庙出来，村民脸上的神情都木木的，见此情状不约而同地点头，慢慢围上前来。

怀里猫咪冲他们哈气，但丝毫威慑不到已然魔怔的村民。

季慈词按住蓄势待发的猫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是不是，对山神做过什么？”

一语破天惊，村长狂躁的神情潮水般退去，他有些迷茫，眼神许久都聚焦不到一处去，季慈词矮着身子，一点点避开他的刀尖。

猫咪借机叼走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朝一侧山林威胁似的呼噜了两声。

一团小小的身影有些不甘愿地爬出来，才刚幻化成男孩模样，柴刀便哐啷一声砸在他脚边，吓得他“呜哇”一声跳起来死死抱住季慈词的腿，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哭包脸。

“……穿山？”季慈词迟疑。

小穿山狠狠点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季慈词怀里钻：“系我啊！吓死兽了呜呜呜他好凶！”

季慈词按住再次变成原形到处乱爬的小穿山，抬眼回望村民，竟发现他们奇异地顿住动作——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滞了。

猫咪藏住粉色爪垫里透出来的微光，一尾巴拍飞持续告状的小穿山。

随着穿山倒飞出去，被幻境遮蔽的前方逐渐显现出原来的模样。

他们已经深入了群山，没有诡异的山神庙，距离村长不到十步的距离是一处断崖，如果季慈词顺从村长的威胁带领他们继续往前走，今日出来的这一拨人定然会摔得粉身碎骨。

季慈词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怨怼地瞪了眼颠颠跑回来的小穿山。

重新化作男孩模样的灵兽马上举起一只爪子：“是是是他们活该！要不是他们乱来，山神大人不会那么早坐化，我只是给了他们一点点教训而已！”

穿山比出一个小小的指头，义愤填膺：“我本来想一口吞了他们的，但山神大人心软，不让我伤害他们。一路上我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的提示了，是他们蠢！”

“山神……不是坐化了吗？”

“没有哦，山神是不灭的。”小穿山抠着手指头，悄悄和猫咪交换了一个眼神，清了清嗓子，板起脸来，“现在！你们通过了山神大人座下大弟子的考验，可以觐见山神大人了！”

“真的吗？”村长颤巍巍地走近。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时间重新在他们身上流动起来，他们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心满眼都是穿山的最后一句话。

方才麻木的村民无比躁动，推搡着跟随村长涌向男孩，丝毫不怀疑他话语的可信度。

季慈词被挤出人群，甚至有亢奋的村民不管不顾地撞了她好几下。季慈词不如他们健壮，当即趔趄着往后倒去。

身后就是万丈悬崖，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她的脸瞬间黑了。

要不要这么势利眼！

时逾白扶住她，红线尽头系着的金铃铛发出悦耳的空灵声音，他暖声：“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