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穴来风（1 / 4）

李氏打偏厅出来，见到陈司长这个时候有空，赶紧准备过去搭讪。不想，一道裂帛之声猛然自舞台中央杀出来，顿时惊得一众人都忘了说话。

李氏吓得手中的帕子都落了，和旁人一样，一时间都瞪大了眼朝台上看。闹哄哄的大厅一下子落针可闻。

舞台上，一扇梅花屏风落在中央。两盏新式灯光自顶上而来，落在演奏者身上。台下之人只看得见一个纤细女子抱着琵琶的朦胧剪影。

“这首曲子是……”

魏副官惊疑不定，看了看舞台，又看了看叶翊。

有意思。

叶翊眉梢一挑，一双犀利如鹰的眼饶有兴致地看向舞台。

“这女人可不简单。”

大厅边上十分不起眼的一角，宋景庭慢悠悠喝了口红酒，似笑非笑地同身边的人随口一说。

那副手没明白，询问地看着宋景庭。

宋景庭薄唇微扬，“这曲子名叫《秦王破阵乐》。唐初，秦王破叛将刘武周，解国之危，以此为背景创作下的曲目。整首曲子高昂，极富号召力，你想想，叶大少举办这场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主战？”

宋景庭给他一个了然的表情。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又有几分揶揄，淡淡道：“这么多女人，就她摸准了叶家那位的脉。”

这场义演，多少女人是冲着叶翊报名的，大家心知肚明。想往上爬无可厚非，但前面那些显然不够聪明，远不够这女人聪明。

宋景庭眼里露出嘲讽，见端着托盘的侍者过来，顺手把酒杯放回去。

这时，屏风后猛然一连串兵戈铁马般地声音破空而来，迅疾而雄浑，霎那间恍如让人置身于战场的厮杀中。

那强大的威慑力，无不令在场者凛然震竦。

宋景庭的手陡然一顿，愣愣呆在那里好半日，竟连他也不自觉丢了心神。

琴声继续，过得数巡，那曲调忽然一变，从壮怀激烈化为低沉悲壮，像是国破家亡后，面对同胞惨死的悲鸣与愤怒。

宋景庭凝了凝，倏忽抬头望向舞台。

他神思凝聚，五脏六腑莫不是巨大的共鸣与震颤。这首曲子带给人的，不是曲子原本表现的宏大与骄傲之情，而是退无可退，所有人万众一心，拼死报家国的激荡和奋勇。

宋景庭猛然想起这曲子还有个故事。

唐僖宗时期，民生凋敝、叛乱四起。黄巢起义，京师长安沦陷，僖宗逃跑，各路节度使均坐壁上观，所有人都知道盛世大唐早已分崩离析。起义军打到凤翔，凤翔一众将士人心涣散，无意抵抗。于是他们宴请敌使者，商讨投降事宜。

宴会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乐师奏的是《秦王破阵乐》。这首代表大唐骄傲的曲子，霎时令众将士默然无声，闻者无不落泪。曲罢，与会的一位将领抽刀力斩来使，众人皆愿与外城之敌决一死战。

一首《秦王破阵乐》唤引人心，而救大唐一次。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奏曲之人，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宋景庭凝眉。

他错了……

这样一个家国情怀的人，又怎会把心思花在那些小家子手段上？

宋景庭抿唇，收起初时的轻慢，一双眼默然望向舞台那道纤细的剪影，漆黑的眼眸微微波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舞台上，一曲方毕，海月抱着琵琶，久久坐在原地不能动弹。她眼里噙着热泪，嘴唇紧抿，说不出一个字。

上一世，叶翊在背后推动的这场义演，最后以惨淡告终。他所推行的主战一事因此受到内部的巨大打击。等后来他终于聚拢了力量，可已经晚了。

彼时山河破碎，国已不国，同胞受难，尸骨堆得比山还高。她亲眼见到过被血染红的大河，被大轰炸闷死在防空洞里的尸骸。

她不喜欢叶翊，可后来她忍不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义演时叶翊成功了，会怎样？

老天既然让她重来一次，她便堵这一次，帮叶翊。

台下掌声雷鸣，义捐的声音此起彼伏，群情沸腾，和早前的局面天壤之别。

“50万大洋！”

“55万！”

这是目前出价最多的节目了，一开始的低价之高，令人咋舌。秦、沈两家被这阵仗唬了一跳，对海月的演奏简直不可置信。

抱着看笑话心态方太太一时没了言语，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又恨又气。

旁边那群人原本不看好的人立马改了口风，连连向秦晓雅夸赞她姐姐。

有些人只是客套一说，有些人却是由衷夸奖，比夸秦晓雅时还真诚。

“一开始还以为秦二小姐不好意思说她姐姐的不是，原来是我们狭隘了，不知令姐竟有如此胸怀气魄，反叫我等男儿自惭形秽。”

“谁说不是呢，到底是秦家出人才，原以为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