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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嫉妒乌里其,继而生出“强占她只为出口恶气”的心思。
直到嘉瑞三年的春夏之交,她染上瘟疫。
疠气在洛阳城肆虐,室室哀嚎。
那段时间,贺兰圭砍了很多人,有贪污赈灾粮药被他下令处死的官吏,也有将时疫传染给楼湘的那几个宫女。
贺兰圭当然不是一个天生就杀人如喝汤的人。
二十多年来,第一个死在他刀下的,是当年误杀黎氏的刺客。九九八十一下,贺兰圭手握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刀片,耗时三天三夜,眼睁睁看着对方流干血液,从痛声哀嚎到奄奄一息。
他从未因此跌入噩梦。
他对自己说,刺客并非元凶。
雇佣刺客的人,乃至招惹祸事的父亲,才是元凶。他要好好活到有能力送他们去地下向母亲赔罪的那天。
黎氏刚死时,不少奴仆私下议论:“七郎君好没心肝,亲娘死了都不掉一滴眼泪。”
“怪道是赤发碧眼的怪物呢,怪物何谈人的孺慕之情?”
怪物。
他在那一刻,真希望自己是怪物。
怪物听起来和动物很接近,那么同为动物的保护神马鹿,是否可以听到他的祈祷?
他向马鹿道歉,为他以往的不敬畏。
并希望马鹿显灵,救救他无辜的母亲。
结果令他无比失望,母亲的最后一口气只吊到他赶回家,便匆匆咽下。
此后,他再不信马鹿。
而多年后的现在,面对自己病弱的妻子,贺兰圭别无他法,只能将刀口悬在大夫颈侧,威胁他们全力救治他的妻子。
楼湘在病中醒过很多次,头痛如劈,神志混乱。
但每次,贺兰圭都在。
无论深夜还是清晨,只要她醒来,他也都是醒着的。
帝王之尊就那样不修边幅地坐靠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时而擦汗掖被,时而喂药喂水。
“你没病?”
“塔弥尔,我多希望得病的是我。”
病去如抽丝,渐渐康复的楼湘浑身还是无力,嗜睡。而贺兰圭早已将凤仪宫当作自己的地盘,她午歇时,他在案头处理政务;她喝药时,他为她试冷热甘苦;她散步时,他替她拢紧披风。
不免回想起一些被遗忘的细节。
诸如引暖水入花园,雪景中赏花。
她不喜这般大费周章。他说托赖她少时翻过的医书,他的花粉过敏之症算是大好,只需每年春季多饮汤药预防。很简单的方子,药材也不难找,只是从前没有人在意为何绍布一到春天就打喷嚏。
又好比说她有一回只是临水出神,他却疯了一般冲过来,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滚在地上挨着厚实的泥土和草甸,他才握住她的肩,声色俱厉地命令她不准投水。
甚至还有那只最终也没养成的猫。
小猫出宫发还主人的那天,楼湘才知道他连专门伺候小猫的猫倌都找了十二人。
……
楼湘惊悚地意识到,贺兰圭喜欢她。
内侍海如早前劝过楼湘,“左右日子还得过下去,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
贺兰圭不知楼湘怎么看待这句话,对他而言,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日,都弥足珍贵。
时疫消散后,洛阳重现往日的人稠物穰。
他带她出宫。
没有朱轮华毂,只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内空间小到只能容纳他们两人,好似一对坊间寻常夫妇。
回宫时马车跑得稍快些,五彩华灯也在眼前飞速划过,化为一道道光影,令人目不暇接。通过妻子掀起的小帘,贺兰圭随意投去一瞥,陡然怔住——周遭万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咫尺距离的她是真真切切的,有熟悉的体温和气味,连发丝和颈后小绒毛都数得清。
他伸手,与她的五指相扣。
这一瞬,他好似握住了全天下。
踏入宫门时,迎来初雪。
楼湘难得稚气地伸手,看雪花融化在自己的掌心,微凉的触感令她唇畔浮出一抹浅笑。
肩上一重,是有人为她披了件氅衣。
楼湘自然回身,抬起自己的手,笑吟吟说:“乌里其你看——”
戛然而止的,岂止话音。
贺兰圭的微笑只崩了一刹那便恢复如初。大手托住小手,他把她并那瓣融化的雪花一同收在掌心,若无其事地回:“看到了,初雪。”
在楼湘的沉默中,贺兰圭搂着她往檐下行。
这不是他们第一回遇见初雪。
元康四年的那一场夜雪,她和乌里其在城楼上并肩而立,同行的还有当时的帝后。城楼下的百姓们欢呼雀跃,喊声震天,为城郊干旱即将缓解而感到高兴。
贺兰圭隐没在人群中,望着飘在塔弥尔风帽上的那些雪花,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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