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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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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致曦将荀云婉带到父亲的书房外,确认她还能走路之后,便让她自己进去了。

荀云婉推门进去后,荀珂已经坐在书桌前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她正要行礼时却被冷冷地打断:“还没有跪够吗?”

荀云婉刚蹲下身便停住了,荀珂又一指旁边的桌椅:“坐着吧。”

荀云婉坐下后,感到后脊处传来阵阵钝痛,她暗暗咬了咬牙,忍着不适挺直了身子。

“跪了那么久,可有想点什么?”

荀云婉诚挚地答道:“在想父亲何时能息怒。”

“你收回先前的话,我自然会息怒。”

“那女儿明日再去跪着,一直跪到您息怒为止。”荀云婉眨了一下眼睛。

荀珂冷静自持的表情难得有了一丝崩裂的迹象:“自去了燕朝,你的胆子倒愈发大了。”

荀云婉抿起嘴唇不再说话了,荀珂一拍桌案,语气不善道:“我也不同你说太多,我只告诉你,你和谢绪的婚事是由皇帝首肯的,将来你们成亲,皇帝会亲自下旨赐婚。你如今想悔了这门亲事,无异于让陛下收回他的圣旨。”

荀云婉问:“既无纸面契约,陛下凭何下旨赐婚?”

“圣上一言,比任何白纸黑字都贵重,况且他曾同本朝中书令与太常说起此事,有没有纸面文书很重要吗?”

荀云婉侧过脸,在荀珂看不到的地方撇了一下嘴,转回头露出一副纠结的神情:“但是,四公主似乎对谢五公子有意,父亲,您难道希望我与四公主生隔阂吗?”

“公主对谢绪有意,你怎么知道,你看出来了?你若能看出来,你以为陛下与皇后看不出来?”荀珂的话中带了点暗讽的意味,似乎觉得荀云婉问出这样的话有些难以理解,“你可知为何四公主身为嫡公主却曾与燕朝三皇子有婚约——那时第二次抚州之役刚结束,燕朝皇室如惊弓之鸟,陛下即便有乘胜追击的意图也难保燕朝不会孤注一掷。这时若能有一桩出自嫡系的婚事加以安抚,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心,便于我们从其内部行离间之计。”

荀云婉看向他,抿唇不语,荀珂的神色里竟好似带上一丝怜悯之色。

“即便四公主并非皇后亲生,既记养于皇后名下,那也是嫡出的公主。陛下能将女儿的婚事用作筹码,那他们会在乎公主究竟心仪什么人吗?”

父亲是对的,荀云婉对自己说。

从前父亲为了锻炼她对于朝局政事的敏感,总是话说半段,接着便让她自己体悟,很少为她解惑。而今日,父亲却破例为她解释了这样多,想来也是迫切地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我还是不愿意。”

他起身踱步至荀云婉身前,语气严厉:“你在燕朝究竟经历了什么,竟让你连家族都不顾。”

“为什么一定要靠与不喜欢的人联姻才能保全家族,定康十七年太子詹事撺掇谏议大夫弹劾荀家收受贿赂、私吞民宅民田,父亲那时已经想着与谢家联手,但我与兄长联络大理寺卿收集他们贪污的罪证,将污名反扣到太子詹事的头上。父亲,保全家族并不是只有一种手段。”

话音落下后,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之后,荀珂背过身:“今日天色晚了,我不想再与你多说什么,你先回你母亲那儿去吧。”

荀云婉也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快就说服父亲,操之过急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回到正院时,她发现母亲房中还亮着灯,于是她慢慢走到门前唤道:“母亲,婉儿请见。”

门被打开,荀云婉一眼望去便看到坐在正堂上的容夫人,一向端庄自持的面庞带着压抑的怒气,定然是已知晓今日她与父亲争执,又暗派侍女让杨氏与姚氏见面。

荀云婉站在容夫人面前,正欲下跪请罪,被容夫人厉声打断:“别跪了,你今日跪得还少吗?”

荀云婉有些想笑,但眼下的情形她也的确不太能笑出来:“父亲母亲多少还是心疼婉儿的,婉儿实在惶恐。”

“心中惶恐你还忤逆你父亲?”容夫人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还插手你三哥屋内的事,但凡传出去,你、你这——”

容夫人一时气结,却又狠不下心来过分斥责女儿。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我今日也不想跟你多谈论与谢家的婚事,你父亲说的已经够多了,再说下去我们都会腻烦。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挑唆姚氏与杨姨娘起争执。”

荀云婉缓缓开口:“不是所有人对他人强加于己身的命运都会顺从接受的,我是如此,姚氏也是如此。”

直到荀云婉走后,她话语的余韵好似仍在耳畔环绕,容夫人在座椅上怔怔地愣了许久,直到窗外的蝉鸣在深沉夜色中传入房内。容夫人猛然惊觉,今岁的夏日似乎来得格外早。

*

六月下旬是魏漪公主的生辰,万皇后拟请了朝廷命妇与各家小姐出席生辰宴,还请了相当一部分世家公子,明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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