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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丝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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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巧在心里挣扎了许久。

她抬头对上荀云婉那双冷静的、淡然的眼睛,她忽然想起施承光曾跟她说,荀小姐是很聪明的人,她说出的话总是能做到。

她既羡慕,又难过。

“她是我父亲的妻子,是从临郡迁徙至绍中的商贾杜家的女儿。”良久之后,顾巧慢慢开口,“她不是我的生身母亲,是我父亲的续弦——或者应该说,她是我父亲养在外的偏夫人,在我娘故去之后被扶了正。”

提到母亲时,顾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攥紧了,眼角泛起微微红色:“你方才也听到了,我父亲时至今日仍未有一官半职,而我娘在他微末之时嫁给了他,日日敦促他读书以待将来谋取仕途。他当年同我外祖家承诺,在我娘诞下孩子之前决不纳妾,谁知就在我娘怀孕之时,他竟同那杜家娘子在外苟且。”

说到此处,顾巧已是泣不成声,哽咽着,嘴里吐出破碎的字句:“我娘无意间得知了他们的丑事,惊怒之下导致早产,生下我不久后娘就去了……可悲可恨的是,在我娘死不瞑目之时,他仍在府外和别的女人荒淫度日。”

顾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大伯母,大伯母说她不是她的母亲,于是她便问自己的母亲在哪儿,每到这时,大伯母总会抱着她叹气。

祖父和大伯父怜惜她年幼丧母,便上请皇帝赐了她县主的封号,然而没人知道,每当旁人恭恭敬敬地唤她“县主”时,她需要费多大的力气才能遏制住心底浓重的悲痛以维持自己得体的仪态。

每一声“县主”都在提醒她,这是你母亲用命给你换来的。

荀云婉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顾巧的肩膀:“如此行为,枉为人父、枉为人夫。顾家的长辈难道无人出面责罚于他吗?”

“没有人生来就是品行不端之人,我父亲是祖父祖母的幼子,自小受着长辈的溺爱和兄长的关怀,所以才被惯成了这样荒唐无度的性子。即便我母亲如此饮恨黄泉,我祖父仍狠不下心过重地责罚他,只是打了几十板子,甚至最后默许他将杜家娘子迎娶进门。”

“你恨他们吗?”荀云婉问。

顾巧喃喃道:“怎么可能完全不恨,可是他们真的对我很好,纵使是出于对我娘的愧疚。他们对不起我娘,可是他们没有对不起我,我……”

她哽住了,一下子说不下去了,荀云婉沉默着拍了拍她的手。

“我瞧着今天,你父亲似乎和顾大人起了争执?”

“呵,我多少猜到了,无非是他自己不学无术,妄想让我伯父给他打点一二,谋个一官半职,此前也发生过不止一次。”顾巧冷笑连连,“好在我伯父对他还不至于关怀到这等地步,总是严词拒绝,却也没过分责备,他才这样不甘心。”

她顿了一会儿,又继续道:“我父亲和杜家娘子认为我有县主的品级和皇室的俸禄,理应尽自己的能力去给他谋个职位,前些日子我用私库的钱去帮明义哥哥筹备粥棚,他们还为此闹了许久。我今日本想趁着他们外出到茶楼听曲的空当买些米粮,谁知他们竟提早回来了。”

荀云婉轻轻笑了笑:“这样的人若真入了官场,也算不上一件幸事。”

顿了一会儿,荀云婉又道:“那你今后预备如何?你既看在亲情的份上不肯以身份压人,也不愿真的让他这样的酒囊饭袋过得逍遥自在。”

“我不知道……”

荀云婉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帮你让他付出代价。你顾忌着身份,但我是外人,更能放开手脚去达成你的目标。”

顾巧蓦地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神色复杂,咬了咬嘴唇后道:“不必了,那样我会欠荀小姐人情的,况且这毕竟是顾府的家事,哪有将外人牵扯进来的道理?”

荀云婉并未强求,只是略遗憾地说道:“好吧,但若县主有任何需要,尽可以同我提,我必定尽我所能襄助。”

顾巧垂下眼想了想,随后她眼中含着小心的期待问荀云婉:“荀小姐身份特殊,不知可否与我一道将粮库里的米粮送到绍中城郊的粥棚那儿去,我的父亲必然不敢轻易阻拦。”

荀云婉不知道顾巧是太过纯良还是仍想回避她父亲的事,突然就又讲到了粥棚,她的嘴角略抽动了一下。原本下意识想要找个托辞婉拒,只是她看着顾巧清瘦的面庞上显露出可以称作坚定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竟变了:“你何必对这事这样上心,一时心血来潮的是施承光,那么就该他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可能遇到的困境难题,总是要旁人帮衬,永远难以成事。”

“荀小姐误会了。”谈及施承光,顾巧露出了笑意,“若非明义哥哥主动提出此事,我们都还没意识到我们能为百姓做这些事,而且城郊不止一个粥棚,现在明义哥哥每日都会往返各个粥棚查看情况,亲自为百姓们分发粥食。他已经很努力很尽心了,我们其他人只是从旁相助罢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施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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