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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下受业报(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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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京,紫禁城,乾清宫。

锦衣卫指挥使白子瑜握着腰刀,疾步走了进来。

熏香缭绕,偌大的殿中仅有一名宫人跪坐在案旁烹茶。

除了茶水入杯的声音,整座乾清宫安静得很。

殿侧的榻上横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容貌迤逦,眉宇间染着几分烦躁,像是睡着了。

身为同父异母的兄妹,萧祺与萧琉音足有七分像,可见都随了昭成帝。

然而容貌像,姿态却是天壤之别。

他刚从太和殿回来,将身上的朝服零零散散地解开了几枚扣子,便歪躺在了塌上,一只脚上的靴子将脱未脱。

萧家的皇帝从没有过这样的货色。

白子瑜走到殿中央,恭敬行礼。

“陛下。”

萧祺伸出脚,力气不算轻地蹬了蹬那名宫人的背:“下去。”

宫人大概在出神,猝不及防被他一蹬,拿着茶壶的手一松,茶壶落下去,将茶杯砸到了地上。

价值连城的春带彩翡翠便碎了一地。

白子瑜眼皮一动,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萧祺没有说话。

那名宫人连忙哆哆嗦嗦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碎片,却不小心划伤了手,血液汩汩流出。

他脸色一白,不敢呼痛,只顾去捂住伤口,血液却又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滴落到碎瓷上,又顺着瓷片的断面,流到了地毯上。

萧祺轻轻地啧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淡淡地觑向地面上的血迹。

“你当这是你家呢?”

宫人登时跪好,重重地磕在碎瓷上,不一会额头便出了血。

力气用的这样重,整座大殿却只能听到他惊恐之下无法控制的呼吸声。

萧祺不发火的时候,没人敢发出声音。

即便是求饶。

但,求饶在萧祺面前是没用的。

宫人没磕几下,两个侍卫便从殿外进来,按住了他。

动作说不上粗鲁,宫人却瞬间大呼出声。

“陛下!陛下饶命……”

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两名侍卫死死地捂住嘴,一掌打晕,拖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另有两名宫人进来,快速地打扫干净残局,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白子瑜这时方才出声。

“陛下,前面传来消息,张伟良要派兵攻打平阳。”

萧祺坐了起来,看向他,不耐烦道:“管什么平阳?丢了那么多城,差这一个?我让你去干嘛的?”

白子瑜并没有去向萧祺解释平阳的重要性,那是做无用功,但萧祺对其置之不理的态度,还是让他眼中浮现了一丝薄怒。

为人臣子,遇君如此,可悲又可恨。

他沉寂了半晌,方道:“未找到长公主的踪迹,只知道是往鲁州的方向去了。”

萧祺听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恼怒与阴狠,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良久,萧祺轻呲一声。

“走就走了,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

他复又躺了回去,冲着白子瑜摆了摆手。

“滚吧。”

白子瑜也并不欲再说什么,干脆地领命而出。

他的步伐比来时要快上很多,像是在宣泄情绪,一路上所有人都向他行礼,他也置若罔闻。

这座乾清宫,他多待上一刻都要窒息。

直至走到太液池,白子瑜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池边的一丛小白花上。

萧祺对萧琉音的态度,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不是厌恶这个嫡亲的妹妹。

他是嫉恨她。

嫉恨她得到了昭成帝所有的宠爱,嫉恨她曾夺去昭成帝全部的目光。

身为一个皇帝,嫉恨自己的妹妹。

白子瑜真不知道,他和他后宫的那些女人有什么两样。

他心中对萧祺充满了讽刺。

这位登基五年的新皇,在他心里几乎一文不值。

白子瑜并非是个大逆不道的臣子,正相反,他对萧氏极为衷心。

但他是被昭成帝提拔起来的。

换句话说,他效忠的,是昭成帝的萧氏。

也因此,比起这位昏庸的新皇,他更忠于昭成帝最宠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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