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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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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沙沙作响,江饶侧旁被风扰乱的发丝擦过她小巧的鼻尖,惹得她心尖尖发痒,想摸却又不好意思抬手破坏气氛,于是便忍着。

好饿,好像回去睡觉。

她整个人厌厌的,不合时宜地这样想着。

最终,孙教练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也是向江饶下了最后一版通牒,“你再这样摆烂下去……”

他沉重地说,“我只好听从你父母的,把你踢出省队了。”

“但现在武术套路不太受到国内重视,你被踢出省队,最好的结果是转到校队,但如果你态度还是不改,迟早有一天校队也不会收留你,那时候你去哪里?你觉得还有哪个地方愿意接纳你?从省队跌落到校队再跌落到学生社团?一落再落,落到最后没人愿意要你。”

白亿青原本懒散的身躯陡然一僵,浑身不自觉地发颤。

那句话……

“到最后没人愿意要你。”

她难以抑制地闭上了眼眸,长卷浓密的睫毛覆上一层轻薄的泪珠,她的眼睫控制不住地发颤,像只在暴雨中依然无法找到安身之处而在狂风肆虐的角落瑟瑟发抖的蝴蝶。

翻江倒海的负面情绪朝她铺面而来,她想起了父母决裂之前的百般推脱,“白亿青跟你姓的,自然要跟着你,你推给我干嘛,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你怀胎生下来的,你不管了?你还有没有点当妈妈的良心!”

“白亿凉,你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有没有良心,你是孩子她爸,理应抚养孩子!”

“你……”

小白亿青闷声蹲在房间角落,抱着自己的双膝,身后靠着冰凉的墙壁,她委屈地垂下脑袋,让止不住的眼泪淌在今天新买的碎花裙子上。

今天是她的生日,爸爸妈妈终于聚在一起,爸爸给她买了生日蛋糕,妈妈给她买了新的小裙子,她甚至一度以为两人不再闹离婚,会和好,然而,一切只是如泡沫般的幻影。

生日却被舍弃,她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受到欢迎多一些,还是受到唾弃多一些。

还是,成为麻烦多一些。

周围所有人都在教导她,让她乖顺懂事,于是她从不闹腾,从不大声哭泣,从不表示自己的愿望,从不奢求,她尽力做一个乖孩子,尽量做到自己能达到的最好,只因为所有人都告诉她,“如果你不乖,到最后你父母离婚,没人愿意要你。”

然而,她做到了又如何呢?

依然没人愿意要她。

她像一只坏掉的皮球,眼前两人只是踢着,踹着,视线高高扬起,只盯着对方,却不愿意去看脚下的皮球究竟如何。

而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江饶努力使自己能够再次笑起来,她颤抖着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其实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然而还是没有办法,她依然被责备,依然充满委屈,依然不被需要。

“教练……”她头仍旧低垂着,孙教练看不见她的脸,却听到她异常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她话一说完,便不再管身前教练是何反应,转身径直离开。她的步伐仓促急躁,带着股落荒而逃的沮丧与沉重。

孙教授愤慨的情绪宛如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个大半,他怔在原地,望着江饶逃走的背影,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随即内疚和自责的情绪盈满他的心间,孙教授无力地摩擦着手掌,面色发青,喃喃道,“……好像,说过分了……唉,我也只是想……”

他停顿了半秒,“唉……”最终摆摆手,从另一边离开了。

*

春季与夏季接壤的日子,南方气候多是阴晴不定,或是晴朗天气万里无云,又骤然南风呼起,卷来几朵灰蒙蒙的乌云,让下面的人好生慌张,急忙自地底窜出五颜六色的圆形蘑菇来。

江饶站在屋檐下,看着细长的雨水自台阶前的墙壁边急促往地面冲撞,周围空气潮湿偏冷,混入了新生树叶的清香,她吸了吸鼻子,冰凉的手掌附上自己的侧脸,让脸庞的温度温热自己已经开始因寒而发僵的手指。

刚从那阵让人无法缅怀的回忆中缓解过来,她却又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再度陷入情感悲凉的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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