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5）（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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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她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父亲，咬咬牙，仍是一个人爬起来，往城内跑。

回南京教书这段时日，她时常会给附近的教堂捐款，也会帮他们照应城中的孤儿，已有几个熟悉的教堂。那些神父修女都是洋人，基督教的大十字伫立在教堂房顶，那里一定要比别处安全。

如果那些神父修女们还在的话。

“あそこに人がいる！”

霍迢听不懂日语，可声音离得很近，紧接着，便是一阵迅速的脚步声，她猛地一怔，几乎一瞬间，头发都要炸开来，她立刻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狂奔。

“早く追え！”

“女だ！”

她不敢停歇，更不敢转头，只跑，只知道跑。

“站住！”还有蹩脚的日本口音喊着：“女人！站住！”

霍迢死咬着牙，在巷子中兜兜转转地狂奔，子弹从她耳边擦过，她甚至没有一瞬间的迟疑，围巾被她奔跑的风带着飘起，挂在了树枝上，她毫不犹豫，立刻将它掀下来一甩。

她是女人，日本兵不想这里就杀了她，几次开枪都想击中她的手臂或者腿，但终究无法精确瞄准。

就饶是如此，霍迢也没办法将他们甩开。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走到了终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死了。

她只知道自己喉间都是浓重的铁锈味，肺好像也废弃了，贴在一起，一丁点的空气都无法输送进去。

腿越来越麻，越来越软。

她要倒下了，这一点，她也知道。

最终，霍迢没有躲过一个死在街边的男人，她整个人都猛地摔在了地上，挣扎着，她想爬起来，可全身力量都已经完全透支，她又扑回地面上，扬着一圈尘。

她再也起不来了。

霍迢咬着牙，才发觉自己满头满脸都是汗，汗水混合着不知道是谁的血，黏糊地攀在她的脸上、身上，她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地往前爬。

日本兵追上来，看得高兴极了，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甚至一个人蹦着跳到她面前，夸张地跳了几下他们大和的武士舞步。

霍迢没被他吓住，没露出他们想看到的神情，想听到的尖叫，她仍用手指紧紧扣着地面，拖着已经没有力气的身体，用力往前爬了一截。

一双男人的手，带着令她瞬间浮起全身鸡皮疙瘩，汗毛竖起的力气，攥住了她双脚的脚腕，他根本不用用力，微微往回一拽，霍迢的身体便猛地滑回去，即便她手指指尖死死抠着地面，即便她的指甲盖因用力都被整个翻了起来，露出她的血肉——

霍迢闭上眼睛。

子弹却自她身体的上空骤然穿梭而过。

血肉崩裂，原来就是一声闷响，霍迢怔怔睁眼，瞬间，日本兵的血溅了她一脸。

将她追成这样的日本兵原来只有三个人，三声枪响，他们还没来得及为了方便弓虽女干而放在一旁的□□，战斗已经结束，霍迢茫然地从他们身下爬了出来，勉强站好，她抹了抹自己的脸，再抬头，李涛站在她面前。

霍迢空茫茫地盯了他一会，干裂到没了血色的嘴唇才慢慢张开，她哑着嗓子道：“你还活着啊。”

李涛点点头：“快走。”

霍迢大口大口吞着空气，她又看了一眼，李涛身后都是他的兵，全须全尾的压根没几个，都有伤处，有人用绷带蒙着眼，有人包着胳膊和腿，他们四周微微散开，看着周围的动静，她视线又归回李涛身上，没有明显的伤。

“快走，日本人快来了！”有人低声道。

霍迢慌乱地四周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就是英格曼神父的教堂，正好，李涛推了她一下，她猛地往教堂门那里跑了几步，怔怔转头。

李涛没看她，他们齐刷刷地，又重新端起了枪——

“霍老师……”

“霍老师！”

她猛地回头，乔治缩在门缝中间，焦急地冲她摆手：“快进来！”

霍迢顾不上其它，她再扭头看了李涛一眼，一头扎进了教堂里。

“英格曼神父呢？”

她和乔治急匆匆地穿过教堂的前院，往里面走，霍迢问着，乔治却低头：“死了，被日本人的炮弹炸死了，我，我和约翰把神父埋葬了，他是个入殓师，会做基督教的葬礼。”

霍迢喘了口气，进了教堂的大厅，她惶惶抬头，眼前是神像，耳中是争执。

她茫然地垂下眼睫，乔治稚嫩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愤怒和不平，奶里奶气的小孩子紧咬着牙，握着拳头，霍迢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