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4)(2 / 3)
的寂寞,和母亲的咳嗽声。 她沉默着闭眼,低头,少许时候,母亲咳嗽着来抱住了她的脑袋,将她带入了自己怀里,霍迢依偎得更深,少顷,她听到母亲在咳嗽,耳朵此时紧贴着母亲的胸膛,她听到了“嗡嗡”的鸣音。 等一轮轰炸结束,远处的炮火声也慢慢停下时,有人离开了防空洞,开始往回跑,也包括霍迢一家。 防空洞在城边的山里,霍母想要活命就得日日吃药,这儿没有药铺,什么都没有。 还是由霍迢背着母亲,父亲在周围看着,他们绕着路,躲开人群,偷偷摸摸回到家里,不幸中的万幸,房子还在,霍迢将母亲放在床上,手放了上去。 进了防空洞第二天母亲就开始发烧,直到现在,已经烧了两天。 “我去买药。”手一贴,还是烫的,霍迢起身,准备去父亲的包裹里拿钱,却被他一下抽走,手落了个空。 霍父仍穿着那身旧长褂,里头衬着些棉,整个人看着有些臃肿,又有些迫窘,他推了推眼镜:“我去吧,你留在家里,看着你娘。” “可我……” 霍迢还想说什么,被父亲挡了回来,他抽出些钱装好,转身走了。 夜深时,霍父才回来。 他身上满是狼狈,衣裳破了个大口子,陈旧的棉絮从里面往出伸,眼镜多了几道裂纹,滑稽地挂在脸上,但他此时很是兴奋,从怀里掏出几包药来。 “药铺老板留我躲了一下。”他说:“快去,给你娘熬药。” 霍迢点头,拿了药去煎。 逃难的时候乱七八糟的,蒲扇不知道丢哪去了,霍迢死心眼地在厨房翻了好几遍,总算找到了,她用蒲扇用力扇着煎药的小泥炉,木头燃烧生出的浓烟熏出了她的眼泪。 她不知道李涛是否还活着。 后面日军又陆陆续续攻击了南京城好几次,但没什么伤亡,霍迢他家躲避不及,便背着母亲躲地窖里去,等外头声音平下去,他们再出来。 越来越冷了。 邻居说要逃命,走了,再也没回来。 熟悉的馄饨摊子老板逃命来附近,他们收留了他一晚上,次日,他着急回去看看妻儿,也走了。 听说有几户人家被轰炸波及,都死了。 霍迢自己穿着长棉袍,将被子往母亲身上盖。 然后又走到地窖口,抬头向上看——什么都看不到。 地窖阴冷,却不能生炉子,这里空气不大流通,生了炉子会要人命。霍父则又出去了,他们一家人现在一点吃的都没了,还有母亲需要药续命,他思来想去,还是得出去一趟。 “我去吧,爹……这次我去吧!”霍迢急的眼圈都在发着红。 “没,没事儿。”老实了一辈子的霍父推了推自己已经碎了的眼镜,他笑笑:“日本人不杀人的,打仗是打仗,他们不杀人的。迢迢,好好照顾你娘啊,爹晚些就回来。” “爹……”霍迢去扯他衣服,她哀哀地看着自己父亲:“我去吧,我年轻,我去吧……” 霍父低头,将她手从自己身上掰了下来,转头从地窖里爬了上去,小心盖住了地窖口的木板,再随便盖了些东西,乱七八糟地放在上面,作为掩饰。 他没能再回来。 午夜时,正是寒冷,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好久的母亲却突然开口:“迢迢。” “娘……?”霍迢猛地回神,她一直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地窖入口,不知道坐了多久,双腿早也麻了,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她直接双手撑着地,爬到了母亲床边,去抓她快没了温度的手:“娘?” 母亲喃喃:“霍英回来了。” 霍英是霍迢死在巡捕房里的哥哥。 霍迢点点头:“嗯,霍英回来了。” “你……”母亲声音低了下去,霍迢便立刻撑着床覆上身去,耳朵凑在母亲唇前,她在说:“你快跟他说……” “说……你考了大学……还……做了老师……” 霍迢抿了抿嘴:“好呀,我跟他说。娘,我出去上学,做老师,你开心吗?” “开心呀。”她答:“我家霍英,我家迢迢……都好有出息……” “都好有出息。” 快日出时,母亲咽下了她最后一口气,连日的高热彻底退了,她静静躺在床上,也再不必咳嗽了。 霍迢麻木地坐在床边,从日出又坐到了日落,她身体似乎已经冻僵了。 深夜再次来临,她终于动了,她穿好了衣裳,给自己裹上了一条深色的围巾,把整个脑袋都包起来,攀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