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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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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过郑司农的字迹,若说有,只是见过他的签名。不过明星的签名基本都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艺术签,他的也不例外。

都说字如其人,从他那犀利的笔锋中,我竟看不出他字里行间描述的苦难色彩来,给人的感觉倒全是坚强与刚毅。

我知他幼时父母离异,知他在娱乐圈有过一段如屡薄冰虚以逶迤的时期,知他因为家庭变故郁郁寡欢,知他对待感情之事小心谨慎不容有差,但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

在官方完整版故事里,没有情情爱爱,只有一件一件塑造性格的人生大事。在真情实感的一字一句里,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满身破碎感的少年,明明行路艰难,却还是努力想要治愈他人的倔强模样。

眼看着《别妻书》三个大字,我兀自想起唐代的《放妻书》和林觉民的《与妻书》来。

前者在敦煌石窟里被发现,有传世之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后者则从小情小爱上升到民族大义,慷慨赴死的丈夫说:\"你我从此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从前读起来只觉感动,如今才发现原来生离死别离我们这么近。

也难怪,毕竟人这一生,欢愉不能持续,痛苦不能避免。有的劫若是逃不掉,就只能面对。

我还没等到郑司农的每日平安短信,就收到了武汉封城的消息——

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武汉,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吉董通知我可以从青龙收费站坐最后一班车离开,尽管他再三强调说这是最后的机会。我依然一口拒绝。

且不说这个时候离开只会加大感染甚至传播病毒的风险,我不能只拿着《别妻书》的几张图片回去,郑司农若真要放我去再寻良人,这种话我也要他亲口对我说。

更重要的是,城内医疗物资的库存到了空前紧缺时期,医院对接人找了我几次,希望吉氏集团能再为其他几家医院做筹集,毕竟有的医院甚至都开始拿垃圾袋做基础防护用具了。我做不了吉氏的主,不能擅自答应。

这是除夕的前一夜,在各个城市正在热火朝天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刻,武汉的时钟停摆了。柴米油盐、医疗物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在没有官方答复的情况下,流言四起,网上又掀起了一场舆论战。

有粉丝在明星评论区留言求助,缺菜缺粮缺床位,话题推上热搜没几分钟就被撤下。一天过去了,并没有人真的为此发声。

在媒体通报全国共确诊632例并且已经死亡17例情况下,我总觉得有的事必须要做。抄起手机又突然想起来之前吉董的叮嘱,思索片刻,还是把编辑好的文案一字一字地删了。

既然无法公开发声,便只能靠自己了。我给在法兰克福工作时认识的医疗机构负责人发邮件,同时给菲利普教授留言希望可以颇有人脉资源的他能帮忙介绍更多的医疗资源。

正巧顾西白打电话来慰问,我便告知了当下的困局。

他虽远在大西北,仍是积极得很:“我确实不认识这样的生意人,不过,捐款行吗?还是说需要我发条号召募捐的动态?”

枪打出头鸟,我既不敢冒用郑司农的名义,更不可能让顾西白出头,便把吉董的意思向他转达:“你跟老郑都是吉艺旗下的艺人,针对这次疫情的发声,既然他们不准老郑发声,自然也不允许你发声。我怕你前脚发完动态,后脚就被删了,还不落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个前辈艺人创立了基金会还是什么的,我可以联系她募捐,还可以把你跟司农哥的那份也交上!”

“基金会?”说实在话,我倒没想过这个。

“你把需要援助的医院名单,还有医疗装备的数量这些都发给我,我虽不认识这位前辈,倒是可以请圈内朋友牵桥搭线。”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说话不着四六的小白兔,竟显出了几分流量明星的担当。

我对着电话那头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末了,他又说:“武汉封城,各省也相继有了病例,我在青海目前还算安全,不像你身在风暴中心。一定一定要做好防护,别把自己搭了进去。”

由于长期不在国内发展,在这关键时刻,我并无人脉可用。我自嫁给郑司农以来,若说真因他得了什么资源,便是郑晓艺占股的吉氏集团,大概称得上是唯一的靠山,只是如今,吉氏一心上市,无心其他,为了再争取些资源,我甚至拨通了王东吴的电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董事长再捐些医疗物资?他现在可没有心思管别人的生死。”得到王东吴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

商人重利,他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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