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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箭头(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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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少年跑的是香气扑鼻的漂亮姑娘们,她们呼啦啦地跑一圈过去,就可以把她远远落在人群中间,然后讥讽她狮子狗一样的头发。

罗丝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好也不差”,她是有点对不住这个娇艳欲滴的名字,但也自认能过上中等偏上的安宁生活,并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满意的,但是那之后她很经常地失眠,一边翻身一边把单箭头掐成头发丝一样细的形状,然后告诫自己“做原来的自己”,别“做傻事”。

因为她要是像夏洛特那样,比个剪头画个爱心,高调地上蹿下跳,斯科皮用不了几秒钟就会发现她不对劲。他喜欢清净的日子,肯定要越来越烦然后越走越远。罗丝也总是很着急,恨自己太不争气,恨不能一下子掐掉所有该死的少女心事,每次决定要放弃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拿起书的时候又条件反射地开始努力,大概是要拿出自己最骄傲的东西来。

——也不知道努力来给谁看。

其实想来她也还是做过一点点傻事的。四年级有一回课上分盆栽植物,剩下一个正常盆和一个烂盆。罗丝那天心情被连日的雨弄得奇差,就没花心思,斯科皮就在她对面,于是想也没想就把完好的那个丢过去了,期间头也没抬一下。

之后听到男生很诧异的声音:“你今天是怎么了?”

罗丝才恍惚反应过来——她以前都喜欢吵吵嚷嚷抢最好的那个,毫不客气地丢过去一个破烂货,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看两个男生抢东西为乐的,仿佛这样就能完美地掩饰她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仿佛这样他们就永远只是“普通朋友”。可她这一回没藏住。她总是想对他好一点,像是本能,没办法的事情。

她抬了头,还是一张苦瓜脸。

“嗯?”斯科皮见她这张脸,把诧异先收了回去,“怎么了?”

罗丝把脸偏过去一点点,常年累月的习惯已经让她开始构思一种常常“符合她性格”的下一步了。

“罗丝?”嫩绿色的叶子在她眼前晃了一晃。斯科皮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对于安慰人这种事情显然经验基本为零,手足无措地拔了棵嫩苗在她眼前晃了晃,见罗丝眨巴了几下眼睛表情有所好转,更大胆地蹭到她脸上去了。

罗丝终于调整好了状态,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一抬手摘下了眼前晃来晃去的叶子。可惜她的状态不佳掌控得不到火候,给对面的人一眼看出了“佯装恼怒”,于是自以为哄好了,把自己手里这盆给递了过去:“你还是用这个吧,烂根的能让你忙一个小时。”

“我——我有那么差劲吗?”罗丝这回是真的有点不服气了。

不远处的阿不思已经扑了一脸的泥土,斯科皮点了点他,示意“你们就是这个水平”:“说得好像每次拿最到最烂的不是我一样……”

他当然没那么宽宏大量,只是不忍心破坏那两个幼稚鬼抢东西赢得一点点优越感的乐趣而已。

6.

十七岁的罗丝回想起这些的时候,正在被子里准备懒洋洋地窝到中午,先嘲笑自己一阵,当个笑话来看,然后翻个身继续睡,一本书翻倒在手边。

漂亮的棕红色长发从她的肩膀盖到臂弯,散漫地铺散开来,映着一张白皙明丽的脸,眼睛和眉梢的线条很锐利,明亮张扬令人无法挪开视线,若隐若现的小雀斑刚刚好中和了那张脸上的冷淡和锐气,以前那些站在镜子前点着自己的脸生闷气的傻事早就给写入上个世纪的史书了。

她当然还记得情窦初开的时候那点事,但现在只觉得从头顶到脚尖都冒着傻气。她那时候压根就不懂什么是“自己”和“真正想要的生活”,也以为喜欢都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啊,从来就没有那么绝对那么固执的从一而终,神明也有诞生和陨落,人间的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永不凋零。

五年级的某一天阿不思神神秘秘地来找罗丝,像是要告诉她一个大新闻。罗丝一拳头给他锤脑袋上:“说不说,不说我要补觉。”

“别——”阿不思把她拉到一边,“不是有段日子,女生送来的礼物都把我们寝室给淹没了吗——然后我就问过斯科皮都是谁送的,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什么叫把寝室给淹没……”罗丝忍不住吐槽道。其实根本没那么夸张,顶多就是个小礼物堆,还是圣诞和生日的时候才能堆起来那种。

“他昨天居然记住了一个名字!”阿不思挤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评价了句‘人还不错’!”

罗丝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是连着问了他多久。”凭她的直觉斯科皮这类锯嘴的葫芦是不会主动出口供的。

“也就几个月。”阿不思说,“不是重点,关键是我觉得他挺反常的。”

“哪里反常了?”

“就跟我们学院那帮明明‘春天来了’还要死撑着一张脸装高冷的人一样啊。”

罗丝当下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然后她又想,不是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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